郭嘉看他慌亂的樣子有些好笑,這老夫子剛才還信誓旦旦的絕不出山,可是一轉眼卻又慌亂至此,看來天子來到許縣之後,曹氏真的再也不缺人才了。
他微笑道“先生不用著急,您現在本就一介布衣,素麵朝見天子即可,哪還能沐浴焚香,讓天子等候?”
“說的也是,”荀悅趕忙簡單收拾了一下,立即跟隨郭嘉去往許縣。
……
曹昂在許縣郊外終於等來了大父曹嵩的隊伍,有上千軍兵護衛,中間是一輛豪車的馬車。
曹嵩的性情跟曹操完全不同,其人胸無大誌,很會享受,也很會搞錢,手中積累的財富幾輩子也花不完。
見到曹昂在此迎候,那隊伍立即停住了。
曹昂欣喜的迎上前去道“大父!”
車簾掀開,曹嵩從車廂裡探出身來,笑得不見眼睛道“乖大孫,來來來,快讓大父看看。
這麼長時間沒見,可是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沒少吃苦吧。”
說著,便拉起曹昂的手不鬆開。
“多謝大父掛懷,”曹昂看著眼前老人幾乎已經全白的頭發,眼眶微微濕潤了。
他從小是由大父一手撫養長大,所以跟大父感情極深。
而且他也知道,應是隔輩親的緣故,大父對他的感情,比對他父親還深厚。
這時候曹嵩看著曹昂腰間係這青色綬帶與銀質印章,他詫異道“乖孫兒怎麼係上這種綬帶?
聽說你率軍西迎天子,天子到底封了你什麼官?”
在大漢王朝,印章的質地,綬帶的顏色與長度,都是有嚴格規製的。
青綬銀印,那是兩千石官員的標配。
曹昂挺直胸脯笑道“陛下封我做潁川太守,安西將軍,還有陽裡亭侯,假節鉞。”
“啥玩意兒?”
曹嵩眼珠子差點兒瞪了出來,怔怔的看了曹昂半天,喃喃自語道“未及冠之年,便已做到一郡太守,封列侯,還是安西將軍假節鉞,這……這……”
“大父……大父……”曹昂拽了拽曹嵩的衣袖,這才讓對方回過神來。
曹嵩哈哈大笑道“老夫有你這樣的孫兒,也算能對得起列祖列宗,也不枉大父疼你。
聽說朝臣之中還有老夫諸多老友,近日老夫就宴請他們,看看誰還敢看不起老夫。”
以前曹嵩在朝中雖然官職也做的不小,但畢竟身為宦官養子,不是什麼光彩之事,自不被朝中那些文人士大夫所接受。
可是如今他算是揚眉吐氣了,兒子擁有了那麼大的權勢,連孫兒都如此出息,他要好好在當初那些看不起他之人麵前顯擺一番。
曹昂知道大父愛出風頭,即使到了這歲數絲毫不減,於是也不攔著。
隨即他帶著大父去拜見天子。
劉協見到曹嵩倍感親切,回想起當年在洛陽之事,一陣唏噓,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君臣二人相談甚歡,劉協想留曹嵩在朝為官,但是曹嵩以歲數太大為由推脫了。
其實他歲數大隻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他的兒子孫子都已經身居高位,且掌控了兵權,他完全沒有必要再去做那虛職了。
曹嵩便在許縣住了下來,趙溫田芬張義王絳等舊識紛紛來到曹府拜會。
這些人以前跟曹嵩或許不太熟,隻是同朝為官過,可是如今誰敢不敬曹老太公呢?
曹嵩擺下酒宴,熱情款待一眾舊識。
酒席宴上,趙溫讚歎道“回想起當年在洛陽,曹府添丁,老太尉遍邀同僚前去祝賀,一晃如今已經近二十年了。
當年那在繈褓中之嬰兒,如今也已立下不世功業,位列朝班。
老太尉能有這等龍鳳之孫,當真是好福氣,令人羨慕啊。”
曹嵩聽著趙溫如此誇讚自己的孫兒,當即臉上笑得跟一朵花兒一樣。
這趙溫也是出身名門,他的哥哥乃是司空趙謙,當初即使曹嵩做到太尉之後,依然對曹嵩頗為輕視。
可是如今卻滿嘴都是讚譽之詞。
曹嵩笑著道“咱大孫有出息,還不是咱從小耳提麵命,教授的好?
要不是老夫如此耐心,他哪有今日這般成就?”
眾人聞言咧了咧嘴,這老貨是真敢吹啊,看來他自己什麼水平,心裡是一點數都沒有。
但是眾人依然恭維道“老太尉說的是,小將軍有今日之功,皆為老太尉提攜之故。”
曹嵩心中更是歡喜,舉起酒樽道“喝酒,喝酒。”
大家共飲一樽。
這時候趙溫突然開口對曹嵩道“巨高公,老夫早有一事想要跟公提。
老夫有一孫女兒,如今正值二八年華,當初幸虧扮成男裝,這才有幸從長安歸來。
如今老夫想要高攀,許於巨高公之孫如何?”
當初從長安歸來的公卿家眷之中,還是有不少女眷的。
自從來到許縣之後,他們見到曹氏父子已經成為朝廷柱石,自然有不少人趨炎附勢,想要跟曹氏聯姻,把女兒或者孫女嫁給曹昂。
在場就有好幾人存了這般心思,聽趙溫提前說出來,大家心中不免懊惱萬分。
這時候曹嵩卻咧了咧嘴道“實不相瞞,當初我這孫兒統兵去往河北,不知聽了誰的話,偏偏要求取河北無極甄氏之女,如今三書六禮也已經送去了。”
趙溫詫異道“無極甄氏,都已經沒落數百年了,近百年來,連個兩千石太守都沒出過,這樁婚事,門不當戶不對啊。
婚姻乃是大事,尤其為令孫這等俊傑選親,老太尉當拿主意才是。”
“老夫這孫兒,不是一般少年,”曹嵩歎口氣道“他自己的婚事,也隻能他自己做主。”
趙溫想了想,好像也也的確如此,曹昂統帥千軍萬馬,當然不是個任人擺布的青年。
……
一眾老臣在曹府飲宴,曹昂沒有陪同。
隻因荀彧來到了許縣,曹昂帶他前去拜見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