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當安陵人普遍認定『城外難民便是毀壞了城外春田的犯人』的前提下,就算趙弘潤站在中立,雙方各打八十大板,相信安陵城內縣民對趙弘潤的評價與態度亦會大幅度跌落。
為何?
因為安陵人是切身受害者,他們遭受了無法估量的損失,倘若不能將這股憤怒發泄在他們認定為是犯人的難民身上,那麼,自然而然就會轉嫁到趙弘潤身上。
這就是人性。
而這樣導致的結果,會使得安陵城內的縣民聯合一致聲討趙弘潤。
在這種情況下,城內似王氏一門、趙氏一門等貴族,隻要在背後稍加挑唆,就能讓趙弘潤在安陵待不下去,彆說製裁城內的貴族,他甚至會被安陵人聯合起來趕出安陵。
除非趙弘潤不惜民眾流血,調集商水軍強行鎮壓。
但趙弘潤並不會那樣做,並且,一旦他這麼做了,隻會激起安陵人更加強烈的反抗,最終驚動朝廷,為了化解這次危機,而勒令趙弘潤離開安陵一帶。
因此說,一旦城外春田被毀,除非趙弘潤明確站在安陵人的一方,對無辜的難民展開報複,否則,他無論如何還是會被讓憤怒衝昏頭腦的安陵人趕出安陵。
而如此一來,安陵城內似王氏、趙氏等貴族的危機,自然而然也化解了。
到那時,趙弘潤雖然還可以用其他手段報複這些貴族,但是想要整垮他們,恐怕是很難了。
不可否認,趙來峪的這條毒計,亦是綁架民意,但他著實要比王氏一門前幾日想出來的昏招高明地多,何止高明幾倍。
儘管不想承認,但趙弘潤不得不承認,倘若趙來峪果真用了這招毒計,他趙弘潤的確會陷在其中,無法抽身,並且,會讓他先前所做的一切付之流水。
“老東西……”
趙弘潤目視著趙來峪,沉著臉嘀咕了一句。
若在當初大梁,相信趙弘潤在聽到這句『老東西』後會勃然大怒,但是此時此刻,趙來峪卻唯有得意,因為趙弘潤這種語調的『老東西』,在他聽來不亞於讚美。
“……有你的!”
目視著趙來峪良久,趙弘潤的心情著實有些複雜。
原因很簡單,因為趙來峪這回並沒有讓趙弘潤感到失望,這個屹立在宗府二十餘年不倒的老人,的確值得他趙弘潤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應付。
隻不過,這恐怕也是二人最後一次交鋒了:既然趙來峪將這種毒計都親口告訴了趙弘潤,就意味著,他已經不想再與趙弘潤鬥下去,也意味著,趙弘潤最終還是沒有機會將這個可惡的老頭子按倒泥裡去。
此時此刻,趙弘潤終於明白,為何趙來峪能屹立於宗府二十餘年不倒,這位他應該稱之為三叔公的老人,的確是有能耐的。
隻可惜,他的後輩兒孫不爭氣。
想到這裡,趙弘潤忍不住嗬嗬笑了起來。
見趙弘潤在沉默了片刻後忽然無端端發笑,趙來峪皺了皺眉,著實有些不解。
他問道:“肅王為何發笑?”
隻見趙弘潤凝視著趙來峪良久,感慨地說道:“三叔公,不愧是三叔公,本王最終還是沒能有機會將你按到泥裡去。……算了,你我之間的恩怨,就到此為止吧,本王會秉公處置你趙氏一門,不會再借機報複,你可以放心。不過,在本王看來,你的趙氏一門,恐怕不會長久的。”
『這是威脅?』
趙來峪聞言皺了皺眉,然而,他又感覺趙弘潤此時的這種語氣,並不像是在威脅他的樣子。
仔細一想,趙來峪頓時就明白了:趙弘潤指的,恐怕是他的兒孫。
趙來峪沉默了。
是的,他此番可以憑借手段打動趙弘潤,使得後者鬆口,放寬對他趙氏一門的懲治,但歸根到底,這件事的起因是他那三個兒子。
他已經年過六旬了,還能庇護後輩兒孫多久?
等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就算眼前這位肅王不報複,又有誰能保證他的後輩兒孫不會得罪其他有權有勢的大人物呢?
魏國,有的是如今他趙氏一門得罪不起的大貴族。
想到這裡,趙來峪突然抬起頭來,朝著正準備喚來宗衛將送他出府衙的趙弘潤說道:“肅王,若你要對付王氏一門,就需要當心鄭城的王氏。”
『這是……示好?』
趙弘潤表情怪異地瞅著趙來峪,不過卻是被他的話所吸引了。
“鄭城的王氏……什麼意思?”
隻見趙來峪捋了捋胡須,微笑著說道:“安陵王氏,乃鄭城王氏的分家,而鄭城王氏,則是王皇後的娘家,即東宮太子的舅族……”
『……』
趙弘潤著實愣了一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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