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排山倒海般的氣勢,簡直不像是一支作為炮灰的雜兵所能擁有。縱使是趙弘潤,他在親身目睹這一幕時,亦不由地在心底稱讚一句:秦國民風彪悍,果然如此。
然而,秦國黥麵卒彪悍固然彪悍,可在魯國的機關弩匣麵前,這種彪悍沒有任何意義。
隨著商水軍大將軍伍忌與鄢陵軍大將軍屈塍一聲令下,兩軍士卒從軍中拖出一隻隻造型古怪的巨大木匣,將木匣上的噴口,對準了迎麵而來的黥麵軍。
三百丈……
魏軍毫無異動。
兩百丈……
魏軍仍毫無異動。
一百丈……
“放!”商水軍大將軍伍忌厲聲吼道。
聽到這一聲令下,操作著魯國機關弩匣的魏軍,不約而同地按下弩匣上的機關。
頓時間,那一排排關下弩匣詭異地抖動起來,隨即“突突突”地從噴口的小孔中激射出弩矢。
而與此同時,那些已衝到百丈距離內的秦國黥麵卒,仿佛像是被狂風壓倒的麥田,一片片、一片片地栽倒在地。
“放箭!”
商水軍與鄢陵軍的弩兵們,亦展開了自由漫射,配合那一排排的機關弩匣,射殺敵軍。
“放箭!”
兩翼的川雒騎兵,亦迅速調整陣型,舉起手中的彎弓,朝著秦軍的黥麵卒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箭矢。
“放箭!”
在函穀兩側的崤山與熊耳山的山嶺上,駐紮在那裡的商水軍與鄢陵軍士卒,亦嘗試登高遠射。
在魏軍四重弓弩激射覆蓋下,秦國的黥麵卒前赴後繼、後繼前赴,隻是短短幾個眨眼的工夫,地上便躺滿了屍體。
不得不說,秦國的黥麵卒,不愧是堪稱這段時期最可怕的軍隊,哪怕是轉眼工夫死傷了近萬人,但依舊斷斷不斷地衝向魏軍,仿佛他們高昂的士氣絲毫沒有受到傷亡情況的影響。
然而,仍憑他們如何努力,也無法跨越他們距離魏軍那最後一小距離。
那仿佛是天塹,怎麼也跨越不過。
“突突突——”
“突突突——”
“噗噗——”
魏軍無情地宣泄地弩矢,像仿佛不要錢似的將弩矢發射出去。
麵對著魏軍覆蓋交錯的弩矢激射,黥麵卒死傷慘重。
甚至於他們自己都感到驚愕,為何在魏軍麵前,他們居然這般羸弱,哪怕是一支弩矢,就足以將他們擊倒。
他們仍不畏懼,但是痛嚎慘叫卻避免不了。
『怎麼會……』
秦少君眼眶泛紅地看著遠方的戰事,死死咬著指甲。
那根本不是戰爭,而是屠殺!魏軍對他們秦人壓倒性的屠殺!
而在他身旁,秦軍上將軍王齕更是麵色鐵青。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進攻性極強的黥麵卒,居然會遭到這等阻擊。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前方戰場上的巨大損失,讓王齕已按耐不住。
他有心想要收兵撤兵,可在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函穀魏營後,他咬了咬牙,向前重重揮了揮手:“全軍突擊!”
一聲令下,秦軍的戰車隊率先出動。
隻見那數百乘戰車,很快就趕上了前方的黥麵軍,可麵對他們的,卻是魏軍連弩的第二波齊射。
“射馬!射拉乘戰車的戰馬!”
商水軍大將軍伍忌扯著嗓子大喊道。
聽聞此言,連弩隊儘可能地瞄準秦軍戰車隊前方的戰馬,嗖嗖嗖地射出威力強勁的弩矢。
頓時間,秦軍數以百計的戰車,其前方的戰馬被射死,栽倒在地,因為慣性使然,將後方的車廂拋向了前方,人仰車翻。
『怎麼會這樣?!』
一名秦軍將領大驚失色,騎乘著戰馬朝著戰車隊大聲呼喊:“繞過去!繞過去!從側翼……”
“噗噗——”
隻聽兩聲弩矢貫體的聲音響起,這名秦軍將領的聲音戛然而止,低下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貫穿了身體的數支弩矢,隨即又看了眼魏軍的位置。
『明明隔著這麼遠……怎麼會……』
噗通一聲,這名秦將栽落馬下,而與此同時,在魏軍陣列中,幾名操作著狙擊弩的商水軍士卒,一臉狂喜地攥緊了拳頭。
“我射死他了!我射死那個秦將了!哈哈、哈哈……”
在這幾名附近,幾名操持著另外一架狙擊弩的商水軍,有些鬱悶地看了幾眼同澤,隨即將手中的狙擊弩,對準了遠方另外一名正在指揮著黥麵卒的秦將,心下暗暗祈禱。
“噗——”
一聲怪響,又是一名秦將栽落馬下,死前臉上猶帶著困惑。
望著前方戰場的一幕幕,秦少君的眼眶逐漸泛紅,死死抿著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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