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唯一在意的,就是秦軍不顧一切,一口氣將所有的兵力推上戰場。
畢竟說到底,魏軍的陣列僅商水軍與鄢陵軍各一萬兵,數量遠遠少於對方,雖然能借助懸殊極大的武器裝備有效地射殺秦卒,可若是對麵的秦軍士卒一股腦地壓上來,魏軍這邊也吃不消。
畢竟雙方軍隊的兵力相差太懸殊了。
“真有膽魄啊……”趙弘潤眯了眯眼睛,心下暗暗稱讚對麵那位秦將的果斷。
在他看來,方才對麵的秦軍顯然已陷入了魏軍的戰爭節奏,雖源源不斷地衝上前來,但並未形成規模,不足以帶給魏軍足夠的威脅。
當然,這裡所說的行程規模,指的是秦國的正規軍,黥麵卒就算了。雖然黥麵卒的戰鬥力是很強,可他們混亂的行動在趙弘潤看來根本不配稱之為一名士卒。
莫以為那些黥麵卒皆是被魏國的強弩射殺,事實上,這些人中箭後倒地、自相踐踏致死的人數,要比直接被魏國強弩射死的多得多。
更重要的是,那些黥麵卒似乎根本不懂得規避箭矢,隻是憑著一腔熱血,幾乎是呈直線盲目地衝向魏軍,這對於魏軍而言,簡直就是最佳的靶子。
正因為這種種原因,以至於那些黥麵卒雖然有數萬之眾,但幾乎沒能給魏軍帶來什麼威脅。
可這會兒情況卻不同了,對麵秦將一口氣將剩下的十幾萬秦軍都派了上來,縱使是趙弘潤,一時之間亦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對麵那名秦將是何人?”趙弘潤轉頭詢問臨洮君魏忌。
臨洮君魏忌眺望著秦軍那許多『秦少上造王』字樣的軍旗,皺了皺眉說道:“王氏,在秦人亦是一個頗大的氏族……”
剛說到這,魏忌注意到了提著長柄戰刀親自上陣的王齕,驚呼道:“王齕!是『惡豺』王齕!”
“那是誰?”見臨洮君魏忌一臉驚色,趙弘潤疑惑地問道。
隻見魏忌深深吸了口氣,麵色凝重地說道:“王齕,此人乃秦國一等一的猛將,無論是武藝還是韜略,皆與薑鄙平分秋色。……此人帶兵打仗的習性就像是狩獵的豺狼一般,一旦被他盯上,無論你跑到多遠都會被他追上,就好似咬住獵物就絕不鬆口的豺狼,是極其棘手的秦將。”
“噢……”趙弘潤聞言眯了眯眼睛,喃喃說道:“原來是這等猛將……那就先乾掉他!”說著,他對身旁的宗衛下令道:“傳令下去,叫狙弩兵狙擊對麵的秦軍大將!射殺此人,賞銀千兩!”
“是!”宗衛呂牧當即傳令去了。
而此時,秦軍的大部隊已壓了上來,充當其衝的便是正規軍中的炮灰長戈兵。
遠遠望著那些長戈兵,趙弘潤微微有些發愣。
因為他發現,那些長戈兵的左手處,居然配備著一塊手盾——去年十月在華陽戰場上時,趙弘潤還不曾見到。
『……真的要被他恨之入骨了。』
趙弘潤表情古怪地喃喃自語道。
隨著他的暗自嘀咕,秦軍的長戈兵已衝到了最前線,然而麵對著魏軍密集的弩矢射擊,他們左手處那枚小小的盾牌根本不足以抵擋,紛紛中箭倒地。
甚至於,有的魏軍弩兵,直接用手中的手弩射穿了那些長戈兵的手盾。
“連弩隊……放箭!”
礙於戰場上逼近的秦軍數量太多,壓力過大,商水軍大將軍伍忌再次下令調整連弩隊的瞄準目標——他本來是打算用連弩來對付秦軍的戰車隊,逼近戰車隊對魏軍的威脅最大。可如今秦軍全軍壓上,他也顧不得提防戰車隊了。
“噗噗噗——”
“噗噗噗——”
一排排連弩一波齊射,威力強勁的弩矢瞬時間撕裂了秦軍長戈兵的陣型,洞穿了他們薄弱的手盾與羸弱的血肉之軀。
一時間,戰場上血沫飛濺、殘肢斷臂遍地都是。作為此刻戰場上威力最強大的弩具,魏國連弩展現出了它們不可匹敵的霸道,僅僅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讓秦軍的整個攻勢“消失”掉了一塊。
可即便如此,凶悍的秦軍士卒依舊絲毫沒有畏懼退縮的意思,仍前赴後繼地湧上前來。
『該死的,要被突破了……』
商水軍大將軍伍忌微微有些色變。
不得不說,自從配備了連弩與魯國機關弩匣等戰爭兵器後,他從未想過,會有一支軍隊盯著鋪天蓋地的弩矢硬生生地衝過來。
儘管他早已不止一次從趙弘潤、從臨洮君魏忌等人口中得知秦人的凶悍,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秦人竟然凶悍到這種地步。
隻不過……
『以為突破了這個距離,就能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哈!連弩也好、魯國的機關弩匣也罷,那不過都是錦上添花的物什,最根本的,還是我……商水軍!』
猛然睜大眼睛,伍忌撥馬上前,振臂喝道:“商水軍!出列!”
“喔喔——!”
近萬商水軍大喊呼應,趁著連弩裝載弩矢的間隔,迎上了迎麵而來的秦軍長戈兵與黥麵卒。
兩軍,終於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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