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信侯公孫起轉頭看了一眼秦少君,他發現,秦少君在其護衛長彭重的保護下,並沒有在方才的混亂中受傷,但不可否認,這位少君此刻灰頭土臉的,著實有些狼狽。
“少君,某使我大秦蒙羞了。”
公孫起羞愧地說道。
“武信侯言過了。”秦少君擺了擺手,但是接下來卻不知該說什麼。
確切地說,他至今都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明明眼前這位武信侯提出的『二次追擊魏軍』的策略極為高明,怎麼魏軍還會預留伏兵呢?
『難道那個人,竟比我大秦的這位武信侯更加厲害?』
不由地,秦少君想到了那位曾經的友人,魏公子姬潤。
“武信侯,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秦少君忍不住問道,他感覺己方敗地有點莫名其妙。
聽聞此言,武信侯公孫起苦笑搖頭。
平心而論,此前魏公子姬潤的所有行動,包括其故意留給他的訊息,武信侯公孫起皆心知肚明,但他必須承認,魏軍設下兩道伏兵這件事,實在是驚豔絕倫——那是魏公子姬潤在猜到他公孫起會二次追擊魏軍的情況下,故意設下的第二道伏兵。
也就是說,那第二道伏兵,是專門為他武信侯公孫起而設的。
倘若是一般的秦將,在遭到了第一道魏軍的伏兵後,就不會再做追趕,但武信侯公孫起偏偏反其道而行,瞄準了遭到魏軍伏兵後再次追擊魏軍的這個機會,但遺憾的是,卻一頭撞入了魏公子姬潤專門為他預留的陷阱。
也正是這樣,武信侯公孫起才會有幸看到那棵刻著『秦武信侯死於此』的樹。
倘若武信侯公孫起當時放棄第二次追擊魏軍的話,或許負責第二道伏兵的魏將伍忌,會在等待些許時辰後,劃掉刻在那棵樹上的字,悄悄帶著魏軍伏兵撤離。
“是某輕敵了。”
麵對著秦少君的詢問,武信侯公孫起苦笑著感慨道。
此時,他心中頗為懊悔:倘若早些就知道魏公子潤是毫不遜色於他的謀將,那麼,他絕不會讓副將王戩兵行險招去偷襲伊山。
這不,眼下魏公子姬潤看穿了武信侯公孫起的陰謀,這反而令後者陷入了被動。
就好比此次追擊,武信侯公孫起是必須追擊的,他必須儘可能地拖延魏公子姬潤回援盧氏的速度,使秦軍上將王戩能夠按照計劃,聯合羚部落攻陷盧氏,截斷魏將司馬安的後路,繼而聯合羯部落對魏將司馬安展開兩麵夾擊,完成秦軍的初步戰略。
他若是不追擊,不想方設法拖住魏公子姬潤,那麼,待等後者率軍回到盧氏,就會號令魏軍圍殲秦軍上將王戩與其麾下數千鐵鷹軍,使秦國失去一位上將之才,以及多達數千的精銳騎兵。
這一點,趙弘潤也是心知肚明,他很清楚武信侯公孫起必定會派兵追擊,因此設下第一道伏兵。
而對於被第一道魏軍伏兵伏擊,武信侯公孫起也是早有預料,隻不過,他早已瞄準了魏軍在擊退他秦軍後放鬆警惕的空檔,準備再次追擊魏軍,隻是沒想到,那位魏公子姬潤竟然連這一層都算到了,設下第二道伏兵,讓他白白犧牲了不少兵馬。
對此,武信侯公孫起是服氣的,在他看來,能在這種情況下謹慎地設下第二道伏兵的人,縱觀天下之大,恐怕也不會超過十個人,而魏公子姬潤年紀輕輕就躋身其中,這讓正值壯年的武信侯公孫起不禁有種自己已老的感慨。
在聽完了武信侯公孫起的講述後,秦少君忍著心中的吃驚,低聲問道:“武信侯,那接下來怎麼辦?是否還要追擊魏軍?”
聽聞此言,武信侯公孫起抬頭瞧了一眼黑漆漆的常烝山西側小道方向。
事到如今,他對『鏟除魏將司馬安』一事已無多少把握,畢竟他剛剛才意識到,魏軍中也有一位毫不遜色於他的統帥,早已看破了他的意圖。
“撤回函穀吧。”
武信侯公孫起冷靜地說道。
聽聞此言,秦少君臉上露出驚駭之色:撤回函穀?那豈不是意味著放棄王戩將軍與那數千鐵鷹軍?
可能是猜到了秦少君心中的驚駭,武信侯公孫起沉聲說道:“是我的失策,在不清楚那魏公子潤的情況下,讓王戩將軍施行了夾擊司馬安的險招……似這等陰謀,對於一般人好使,但對於魏公子潤這般的對手,反而是將把柄主動交到對方手中。……為今之計,我軍應當穩守函穀,儘可能地拖延戰局,少君殿下您要知道,魏軍遠比我大秦急著要儘快結束此戰。”
“你的意思是?”
“拖!拖到魏國勢危,拖到那魏公子潤心憂其國其餘幾路戰場,此戰方有勝算。”
在說這番話的同時,武信侯公孫起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知道,對付魏公子潤這種對手,唯有使用陽謀,而他卻在不清楚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叫麾下上將王戩使陰謀險招去謀算司馬安,這就意味著,他秦軍反而落到了下風。
當然,還不晚,他秦軍尚可挽回劣勢。
但前提是,上將王戩與其麾下數千鐵鷹軍,武信侯公孫起就愛莫能助了。
無法否認,這是他作為主帥的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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