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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一刻時之後,秦魏聯軍逐漸擺列好陣型,緩緩朝著韓軍壓進,最終,在離韓軍陣列約兩裡的距離下,停止了前進。
『……唔,相當危險的距離。』
由於此時已與暴鳶、李睦二人分彆,北燕守樂弈獨自一人佇馬站在中央軍的後陣,神色凝重地眺望著遠方的魏軍。
兩裡,這個距離非常危險。
彆看兩裡的距離好似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事實上,倘若魏軍中路的商水軍發動突然襲擊,樂弈這邊根本沒辦法及時將指令傳遞到他麾下的北燕軍當中。
因此,當看到兩軍的間距時,樂弈就斷定那位魏公子潤,將會采取『偷襲』的戰術。
但樂弈毫無畏懼之意,畢竟兩軍的間距這是一柄雙刃劍,在兩裡間距下,商水軍可以偷襲韓軍,北燕軍同樣可以偷襲秦魏聯軍,結局如何,全看他與魏公子潤,誰能洞察全局,提前把握住戰場上戰況的演變。
『先看右翼吧……』
樂弈將目光投向己方韓軍的右翼,即暴鳶率領的兩萬邯鄲軍。
其實在樂弈看來,『邯鄲軍』的臨敵狀態還是可以的,因此他也搞不懂魏公子潤為何一上來就將暴鳶麾下的邯鄲軍視為韓軍的破綻,迎麵部署了一支騎兵。
難道是因為暴鳶與邯鄲軍皆是那位魏公子潤的手下敗將麼?
想到這裡,樂弈的目光又移向邯鄲軍的對麵,也就是秦魏聯軍的左翼(北),在那裡,一支豎立有許多『鐵鷹』旗號的秦軍騎兵,仿佛正醞釀著什麼大的行動,摩拳擦掌,氣勢洶洶。
『應該是這支秦軍騎兵首先發動進攻……』
樂弈暗暗猜測道。
與此同時,在秦魏聯軍的左翼,秦國的陽泉君贏镹正與肅王趙弘潤的宗衛周樸低聲交談著。
半響後,陽泉君贏镹點了點頭,對周樸說道:“姬潤公子的意思,贏某明白了,請周宗衛回稟公子,請他放心。”
聽聞此言,周樸抱拳說道:“祝君侯馬到功成!”
說罷,他駕馭著戰馬離開了。
此時,提前被陽泉君贏镹召集過來的、他麾下的庶長(將軍)們,紛紛圍上前來,包括趙弘潤派來協助前者的魏軍猛將伍忌。
隻見陽泉君贏镹在遙望著遠方的韓軍陣列沉思了片刻後,沉聲說道:“烏釗、孟悅,由你二人作為先鋒。”說罷,他低聲對二人交代戰術。
“遵令!”在確認了自己的任務後,烏釗、孟悅兩位鐵鷹軍庶長撥馬離去。
此時,陽泉君贏镹好似是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的伍忌,微笑著寬慰道:“伍忌將軍請稍安勿躁,待會贏某還得仰仗伍忌將軍的勇武。”
見此,伍忌遂不再著急,安心跟在陽泉君贏镹身邊,畢竟據他了解,陽泉君贏镹亦是久經沙場、指揮經驗豐富的將軍,若能得到他的指導,想來伍忌在指揮方麵必能大有長進。
大約過了小一刻時,陽泉君贏镹抬手下令道:“鳴號!”
話音剛落,他身邊的護衛,取出一隻號角,嗚嗚吹響。
當時就注意到,在他左翼的前方,即烏釗、孟悅二將率領的鐵鷹騎兵,緩緩出陣,朝著對麵的邯鄲軍衝了過去。
彆看隻是三千名鐵鷹騎兵的衝鋒,但由於這些鐵鷹騎兵皆是身披青銅甲的胸甲騎兵,使得這支騎兵邁開速度衝刺開來時,那聲勢遠超一般騎兵。
這邊鐵鷹騎兵剛剛行動,對過的韓將暴鳶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對我軍下手麼?苦也!』
暴鳶心中暗暗叫苦。
倘若換做在其他時候,想必他此刻必定勃然大怒:憑什麼我麾下軍隊會是韓軍的破綻?憑什麼敢小瞧我暴鳶?
但是對麵秦魏聯軍的主帥乃是那位魏公子潤,暴鳶非但沒有被小瞧的氣憤,反而暗暗叫苦。
他多麼希望那位魏公子潤彆如此「重視」他。
不過既然敵軍已殺上前來,那麼,他亦當全力以赴。
“右翼注意!準備迎敵!”
隨著暴鳶一聲令下,邯鄲軍的後陣亦吹響了應戰的號角。
此時在韓軍右翼的邯鄲軍中,暴鳶的副將李邯正座跨戰馬,神色肅穆地看著迎麵而來的秦國鐵鷹騎兵,心中不禁有種茫然。
記得前年時,他們『邯鄲軍暴部』的軍隊是何等的強大,光騎兵就有三萬,更有數萬步兵,虎踞天門關、遏阻魏國的南梁王趙元佐。
然而在這兩年的戰爭中,華昌、華燦、彰武、林信等『暴部』的將領紛紛戰亡,以至於老將中,竟隻剩下呂援與他李邯,麾下將士更是因為陣亡、更替,讓李邯感覺越來越陌生。
李邯感覺,如今他率領的這支邯鄲軍,早已沒有當初『暴部』的那種熟悉感,變得很是陌生。
『華昌、華燦、彰武、林信……』
李邯的腦海中閃過曾經那些位同僚的容貌,隨即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隻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迎麵而來的鐵鷹騎兵,在心中怒吼道:來啊!殺個痛快!
仿佛是聽到了李邯的心聲,鐵鷹騎兵衝刺的速度越來越快。
待等這支騎兵即將進入弩矢的射擊範圍時,李邯厲聲吼道:“放箭!”
話音剛落,右翼中陣那些早已準備就緒的邯鄲軍弩兵們,朝著前方扣下弩具的扳機,隻見一瞬間,密密麻麻數千支箭矢騰空而起,覆蓋了鐵鷹騎兵必將經過的一片區域。
隻聽一陣叮叮當當的亂響,箭雨在鐵鷹騎兵的頭頂宣泄而下。
但驚人的人,對麵的鐵鷹騎兵,在麵對弩矢的洗禮時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衝得越快,給人一種一往無前、有進無退的感覺。
“嘩……”
邯鄲軍中出現了一陣騷動。
『怎麼回事?』
在後軍本陣關注著右翼的樂弈,此時忽然驚訝地發現,邯鄲軍的軍勢出現了混亂。
明明秦軍騎兵還未殺到,為何邯鄲軍會出現這種情況?
要知道,邯鄲軍此前完全沒有與秦國的鐵鷹騎兵交過手啊!
樂弈無法理解。
而與此同時,在邯鄲軍中負責指揮的韓將李邯,卻是麵色微變,因為他在這支秦國騎兵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另一支曾帶給他們無儘恐懼的騎兵的影子——魏國商水遊馬。
不得不說,這其實是一個巧合。
秦國的鐵鷹騎兵,是青銅甲的胸甲騎兵,若用趙弘潤的話來說,也稱得上是低配的重騎兵,隻不過相比較魏國的遊馬重騎,鐵鷹騎兵一來士卒的甲胄沒有魏騎厚實,二來也沒有所謂的馬鎧。
但也因此,鐵鷹騎兵的速度比遊馬重騎要快得多,以至於根本等不到韓軍發動第二波弩矢,鐵鷹騎兵就已殺到了邯鄲軍的前隊步兵麵前。
“殺——!”
隨著烏釗、孟悅兩位秦將一聲咆哮似的戰吼,三千鐵鷹騎兵正麵撞上嚴正以待的邯鄲軍步兵。
驚人的事情發生了,原以為會有一場血戰的烏釗與孟悅,他們驚愕地發現,對麵的韓軍簡直不堪一擊——這些韓軍士卒似乎無比恐懼他們,畏畏縮縮,根本無法發動有效的阻擊。
頃刻間,猶如利矛般的鐵鷹騎兵,一口氣鑿進了百餘丈距離,殺入了邯鄲軍的腹地。
這一幕,讓暴鳶麵色發青,讓樂弈深深皺眉,亦讓對麵的陽泉君贏镹感覺有點難以置信。
雖然說,陽泉君贏镹對麾下鐵鷹騎兵頗有自信,畢竟那是他們秦國最精銳的騎兵之一,可話說回來,韓軍也不至於弱到這種地步吧?
會不會有什麼詭計?
陽泉君贏镹想了想,還是派了個護衛前往後陣請示趙弘潤,畢竟這場仗的勝負至關重要,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而與此同時,秦少君亦看到了他們秦國鐵鷹騎兵勢如破竹的一幕,心下不感覺驚喜,反而露出幾許狐疑,轉頭詢問趙弘潤道:“對麵的邯鄲軍是故意示弱麼?”
趙弘潤搖了搖頭,正色說道:“不,在這種時候示弱毫無意義。”說著,他召來一名肅王衛,吩咐他道:“傳令給陽泉君,讓他不必驚疑,遵照原定戰術!”
“是!”
那名肅王衛撥馬而去,不久後便來到了左翼的陽泉君贏镹身邊,傳達了趙弘潤的意思。
陽泉君贏镹聽罷趙弘潤托人傳達的命令後,心下大感詫異,他本能地感覺,對麵的邯鄲軍必定有什麼他所不了解的變故,否則,三萬嚴正以待的邯鄲軍方陣,即便擋不住三千騎兵的突擊,但也不至於在初回合就崩潰吧?
由於太過於順利,反而讓陽泉君贏镹懷疑韓軍有什麼陰謀。
但既然魏公子潤命他不必驚疑,按照原定戰術實施,他也就不去猜想什麼,抬手下令道:“吹軍號!令『田猛』出擊!”
“嗚嗚——嗚嗚——”
秦魏聯軍的左翼,再次響起一陣號角,伴隨著這陣號角聲,秦將田猛率領兩千鐵鷹騎兵,再次發動進攻,朝著對過的邯鄲軍緩緩奔跑。
然而就在這時,陽泉君贏镹忽然麵色微變,皺著眉頭看著遠方的戰場,因為他發現,幾乎就在他下令部將田猛率領兩千騎兵展開第二波攻勢的同時,在韓軍的中路,有一支北燕軍詭異地向北移動。
按照其移動的方向,恰巧就擋在『田猛部』的必經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