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牧抱拳應道。
而與此同時,在宋郡睢陽縣的「桓府」——即原南宮垚的府邸,大將龐煥吩咐鎮反軍士卒鑿開了府內的密庫。
正如趙弘潤所猜測的那樣,這座密庫內,根本沒有龐煥預想的那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空蕩蕩的密庫內,隻有幾個遺棄的箱子,以及地上那微不足道的幾枚銅錢。
看到這一幕,彆看龐煥張著嘴一言不發,但他臉上表情仿佛是在說:怎麼會這樣?
“果然……”
在龐煥身旁,南梁侯趙元佐負背雙手審視地空蕩蕩的密庫,心中的疑雲頓時一掃而空。
就像趙弘潤覺得蹊蹺,事實上,南梁侯趙元佐對於自己鎮反軍能在短短不到兩日的工夫內攻陷睢陽,亦感覺不可思議。
雖然說這次攻城戰,弩炮這種由冶造局最新研發打造的攻城利器,的確是讓桓虎以及睢陽縣的叛軍灰頭土臉,頗為狼狽,但事實上,鎮反軍在攻陷睢陽縣的時候,城內根本就找不到桓虎與他的嫡係兵馬——這家夥早就趁夜帶著陳狩、金勾以及麾下的嫡係兵馬逃跑了,隻留下了數千名從睢陽縣本地招募的叛軍,以至於次日南梁侯趙元佐感覺城內的氣氛不對,當即提醒龐煥下令全軍攻城時,鎮反軍幾乎沒有廢多少力氣,就攻陷了這座宋國曾經的王都。
當時,南梁侯趙元佐就感覺情況不對,一方麵部署城防、安撫城內的民眾,一方麵則徑直來到城內的縣倉。
結果他發現,六間縣倉空了五間,還有一間則燃燒著熊熊大火。
南梁侯趙元佐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桓虎那家夥,根本就沒想過死守睢陽,與魏軍打一場硬仗。
『還真是狡智啊……』
輕哼一聲,南梁侯趙元佐心中頗有些不屑,很是鄙夷桓虎這種不戰而逃的行為。
當然,不屑歸不屑,其實他也明白,桓虎放棄睢陽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畢竟,他如何能與整個魏國相抗衡呢?
就算僥幸擊退了鎮反軍,說不定魏國還會派來魏武軍、商水軍、鄢陵軍,這源源不斷何時是個儘頭?索性將睢陽拱手相讓,帶著南宮垚收刮的那些財寶逃之夭夭,逃到宋郡東部,在魏國鞭長莫及的地方東山再起,這才是明智的選擇。
當然,其實桓虎原本也沒想過這麼快就撤退,實在是那一日他被鎮反軍祭出來的弩炮給嚇住了——有這玩意,就算睢陽縣的城牆再高、再堅固,也堅守不了幾日啊!
那還守什麼?趕緊跑路得了。
於是乎,桓虎當機立斷地撤離,讓南梁侯趙元佐與鎮反軍白撿了攻陷睢陽的戰功——雖然趙元佐對此很是不屑。
在得知縣倉被搬空的情況下,南梁侯趙元佐與大將龐煥,也想到了南宮垚的私庫,花了一整天工夫在這座府邸翻箱倒櫃的找,終於找到了那間建在地下的密庫。
隻可惜,這是一間空蕩蕩的密庫。
“……地上已出現了一些土塵,最起碼在幾個月前,這裡就已經被搬空了。”
龐煥回到了南梁侯趙元佐身邊,對這間密庫分析道。
他比趙弘潤估測地還要早,但事實上,無論是龐煥還是趙弘潤,都猜錯了,因為早在兩年前魏國朝廷第一次下令國內貴族私軍討伐宋郡的時候,桓虎就已經做好了撤出睢陽的準備。
桓虎很有自知之明,雖然他成功地用「丁虎」的首級,唬地成陵王趙燊與安平侯趙郯不敢再動睢陽的主意,但是他也明白,這支貴族私軍雖然打著「肅王趙潤」的旗號,但事實上跟鄢陵軍、商水軍、遊馬軍這三支真正的肅王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而桓虎本身,也沒有擊退「魏公子潤」的信心。
因此,從那個時候起,他其實就已經在準備悄悄將南宮垚府上密庫內的金銀財寶,運往宋郡東部。
不得不說,桓虎的運氣非常不錯,正好趕上舊太子趙譽上位爭權、肅王趙潤為避嫌返回商水,沒有參與這次針對宋郡的討伐。
而表麵上代替肅王趙潤出征宋郡、實際上卻是被舊太子趙譽借故調離大梁的南梁王趙元佐,見「己氏」、「蒙縣」、「單父」這幾座睢陽縣北側的縣城,已被成陵王趙燊、安平侯趙郯等肅王黨貴族的私軍占領,因此也懶得跨縣去攻打桓虎,徑直就驅兵前往任城。
這讓桓虎有足夠的時間,搬空睢陽縣內南宮垚府上密庫內那堆積如山的財寶。
當日,南梁侯趙元佐親筆寫了一份捷報,即一日後送到太子趙潤手中的那一份。
而龐煥,則親自帶著士卒在街上巡邏,看看能否從城內的貴族手中收刮一筆。
沒想到隻巡了一趟街,龐煥便罵罵咧咧地回來了。
原來,在桓虎奪取了睢陽縣後,城內的那些富豪、世族,早就被這個強盜收刮過一遍了,被奪走了幾乎九成九的財富,至於那些不聽話的貴族、世族,也早早被桓虎抓起來殺掉了。
以至於這座睢陽縣,龐煥還看不出還剩下什麼財富可撈——除非他下令搶奪平民。
當然,「搶掠平民」這種事,他也隻敢想想,一來有「金鄉屠民」這個前車之鑒,二來嘛,如今上位的太子趙潤,那是最厭惡屠殺、搶掠平民的。
“白忙活一場……”
在回到南梁侯趙元佐身邊後,龐煥頗有些沮喪地說道。
聽聞此言,南梁侯趙元佐很淡然地說道:“無論如何,我軍終究是‘攻陷’了睢陽,也不算白忙活一場。”
“可是沒截到南宮垚那筆收刮的財富啊……”
龐煥麵色怏怏地說道。
並非他貪財,而是他已通過某些渠道,得知了一些朝中暫時秘而不宣的事,比如說,太子趙潤在增加了六部尚書職權的同時,亦有意提高國內精銳軍隊的待遇,允許軍隊截取一部分戰爭利益,用於提高士卒的軍餉、增發撫恤等等。
正因為這樣,龐煥在受命征討睢陽的時候,其實也盯上了南宮垚的那筆收刮的財富,隻是沒想到那桓虎居然如此狡猾,早早就將其轉移了。
越想越感覺不甘心,龐煥皺著眉頭試探道:“侯爺,要不要追擊桓虎?”
南梁侯趙元佐看了一眼龐煥,淡淡說道:“太子征討桓虎的本意,我想主要是為了奪回睢陽,在此駐軍防止楚國對宋郡產生什麼非分之想……既然我軍已經攻陷睢陽,就莫要畫蛇添足了。你帶兵追上桓虎,不見得能打贏他,更不見得能從他手中截回那筆財物,白白消耗精力,錯過了幾個月後出征河套,你覺得值得麼?”
龐煥想了想,深以為然,於是也就不再提追擊桓虎的事,隻是駐軍在睢陽,彆無行動。
果不其然,兩日後,南梁侯趙元佐就收到了從垂拱殿發來的詔令,命令龐煥率領鎮反軍,在汾陘軍前來接管睢陽縣前,暫時先駐守這座城池,繼續操練士卒,以應對數月後出征河套的戰爭。
至於南梁侯趙元佐,則被立刻召回大梁。
而與此同時,張啟功在宋郡的乘氏縣,早已收到了太子趙潤的親筆所書,得知鎮反軍已攻陷睢陽——確切地說,應該是桓虎拋棄了睢陽縣主動向東撤退。
『……太子殿下這是要使「兩虎相爭」之計,叫宋雲、桓虎自相殘殺麼?嗬,照太子殿下所言,此計確實可行……唔,高明!』
張啟功嘖嘖稱讚。
就在這時,書房閃進一個黑影,張啟功下意識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是一個全身罩在黑色鬥篷中的男人。
一雙不知該如何來形容的眼睛,讓張啟功這等人,都感覺有點毛骨悚然。
定了定神,張啟功壓低聲音問道:“你就是黑鴉眾的首領,喪鴉?”
“首領之一。”黑衣人怪笑地糾正了一句,隨即陰深深地笑道:“聽高括大人說,是先生找我?桀桀……先生要知道,我隻負責殺人。”
“正是要你殺人!”張啟功眯了眯眼睛,沉聲說道:“兩日後,北亳軍會故意戰敗,叫我軍攻陷昌邑……破城之時,與我魏軍裡應外合拿下城池的昌氏一族,與另外幾家貴族,你替我將其屠儘滿門,且要在正廳牆上留下血字……「投魏者誅!」”
看著眼前這位文弱書生眼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凶芒,喪鴉微微一愣,隨即嘿嘿笑了起來。
“卑職,遵令,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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