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明白。”趙弘潤點了點頭。
魏天子趙元偲耐住寂寞,埋頭沉浸於發展魏國長達二十年,這才給接班的趙弘潤打了堅實的基礎,而倘若楚暘城君熊拓也能耐得住寂寞,那麼,二十年之後,楚國很有可能會逐漸令中原感到驚懼,就如眼下的魏國一樣。
最終,當趙弘潤詢問他父皇,是否要跟楚國結盟時,魏天子趙元偲目不轉睛地看著兒子,半響後這才沒好氣地說道:“你方才不就是在權衡利弊麼?這話都讓你給說完了,朕還有什麼好說的?日後這種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不可否認,魏天子確實有些感動於兒子在大事上還記得與他商量,可尷尬的是,這個兒子的決定每每都很明智,他實在是說不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提議——說實話,作為老子,他感覺很沒麵子。
『喜怒無常,看樣子是進入更年期了……』
懷揣著對他父皇的惡意揣測,趙弘潤一臉莫名其妙地離開了。
看著兒子離去時的背影,魏天子忍不住又長歎一聲:“朕……真的是老了。”
大太監童憲從始至終在旁觀瞧,此時笑著勸說道:“老奴以為,陛下如今為太子殿下感到驕傲……這就足夠了。”
看了眼童憲,魏天子惆悵地點了點頭:有這樣出色的兒子,確實是足慰平生。
或許這就是天下許多父親的通病:當他們發現兒子逐漸超越自己時,一方麵為兒子感到自豪,而另一方麵,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當日,從甘露殿返回東宮後,趙弘潤便將禮部尚書杜宥請到了東宮。
聽聞召見,禮部尚書杜宥急匆匆地趕到了長青殿的側殿。
他知道,雖然這位太子殿下平日裡將國事丟給他們垂拱殿內朝,但每每召見他們時,必定是有什麼大事,再聯想到前兩日他禮部的左侍郎朱瑾曾上奏建議與楚國結盟,杜宥大概也就猜到了幾分。
果不其然,待等他來到長青殿的側殿時,已在側殿等待了許久的趙弘潤,果然對他說起了此事:“杜大人,本王要求禮部派一名使者前往楚國,待我大魏的軍隊戰勝齊軍之後,設法求見暘城君熊拓,促使「魏楚結盟」……”
聽聞此言,杜宥毫無意外之色,在點點頭後詢問道:“臣領命。……我禮部有乾才「唐沮」,足以擔此重任,卻不知此番談判,我大魏可以給楚國許諾什麼,還請太子殿下示下。”
他口中的「許諾」,說白了就是給楚國什麼好處,讓楚國在這個時候選擇站在他魏國這邊。
畢竟這次楚國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看著韓國、齊國、魏國三個國家打成一片。
趙弘潤想了想,說道:“告訴熊拓,躲在一旁看戲沒什麼意思,不如跳入場中一起打個痛快。齊王呂僖尚在時,他楚國不是被齊國打壓了二十幾年麼?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報複齊國,順便,還可以讓他刷一刷武功,我才不信,當初好戰黷武的熊拓,這次還真能忍得住性子,在旁圍觀。……不過,彆指望本王會給他什麼好處,若他聰明的話就應該明白,我大魏才是最後的勝出者,勸他儘早站在我大魏這一方,日後一同以勝利方的名義,分享得勝國的待遇。”
『……』
禮部尚書杜宥表情古怪地看著眼前這位太子殿下,心下暗暗表示:這果然是相當強勢的一番言論。
隻不過,過於強勢了吧?
什麼都不想付出,就想楚國白白為他魏國出力,這不太現實吧?
想了想,他暗示道:“殿下,隻是這樣的話,或許……恐怕不能說動楚國。”
趙弘潤聞言摸了摸下巴,說道:“那就再加一句。……若楚國打下齊國的城池,哪怕是齊國的王都臨淄,本王都將堅定不移地支持楚國對該座城池的所有權,並在日後齊國進犯楚國時,援助楚國。”
聽聞此言,禮部尚書杜宥又暗示了兩回,見趙弘潤主意已決,便懷著尷尬的心情返回了垂拱殿。——縱使是身為魏人,他也對這位殿下的‘吝嗇’感到有幾分尷尬。
當然,相信到時候最尷尬的,應該是他推薦的使臣「唐沮」,兩手空空去見暘城君熊拓。
幾日後,被趙弘潤從河套地區調回了商水軍,也陸續抵達大梁。
而此時齊國那邊,北海軍與琅琊軍已穿過魯國,正式進駐宋郡東部。
在得知此事後,趙弘潤意識到時機來到,出人意料地發布詔令,改「太子府」為「天策府」,總攝魏國一概對外戰事。『注:最後還是決定采用「天策府」,雖然書友們是很積極沒錯,但是什麼「神盾局」、「戰忽局」、「國防部」,怎麼看都不貼合這個時代啊。』
並且,他自封為「天策府上將軍」,總括此番魏國與宋郡北亳軍、以及跟齊國的戰事。
這份詔令一出,大梁朝野為之嘩然。
魏國的平民當然很雀躍,畢竟趙弘潤從十四歲起,近十年來南征北戰,從未有過一次戰敗,雖然這次與對齊國這個舊日的霸主為敵,但魏人們相信,隻要有太子趙潤親自指揮戰事,那麼這場仗,他魏國就贏定了。
而不同於與魏國平民階層的擁護,朝廷百官對於這份詔令竭力反對,倒不是反對趙弘潤將太子府改為天策府,關鍵在於趙弘潤這位太子殿下居然要親征,這簡直就是撥動朝中百官的神經,挑戰他們的容忍程度。
開什麼玩笑?!
從來隻有在戰事艱難的時候,一國君主為了振奮軍隊的士氣,故而決定禦駕親征——說白了,很多時候這不是君主為了炫耀武功,而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而在君王選擇禦駕親征的時候,前者基本上也會提前立下遺囑,一旦君王在戰場上駕崩,後方的朝廷立刻擁立遺詔上的儲君,使國家不至於發生太大的動蕩。
可誰聽說過有儲君率軍出征的?
萬一儲君在戰場上有何不測,那該如何是好?
不得不說,這次趙弘潤還真是觸及了禮部尚書杜宥等朝中百官的底線,以至於在詔令下達後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內,杜宥便糾集垂拱殿內朝與外朝百官,浩浩蕩蕩地殺到東宮,意在阻止那位太子殿下的恣意妄為。
看著這一幫朝臣麵色凝重地前往東宮,宮內的禁衛都被唬住了——畢竟魏國近百年來,哪怕是在被後人暗中評價為昏昧的魏王趙慷時期,都未曾發生過朝中百官到宮內遊行的這種事。
而對此,禮部尚書杜宥也做好了被免職的心理準備,索性就脫去了官服,去掉了冠佩,穿著打扮跟個平民老頭似的。
然而讓朝中百官甚至是垂拱殿內朝官員都目瞪口呆的是,待他們來到長青殿,杜宥就被太子趙潤單獨召見了,而沒過多久,這位禮部尚書去而複返,一臉尷尬地對諸位同僚表示:都散了都散了,太子殿下高瞻遠矚,非是我等可以想象。
『見鬼了!太子居然說服了杜宥,讓後者同意了其率軍親征的事?』
不得不說,當時在長青殿外的眾臣們,皆是一副白日見鬼的表情,圍住杜宥紛紛詢問究竟。
他們實在很想知道,太子殿下究竟跟杜宥說了什麼,讓後者這位頑固的臣子居然同意了親征之事。
隻可惜,杜宥似乎是受到太子趙潤的叮囑,一臉尷尬地連聲說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可泄露,恕杜某暫時不能告訴諸位,諸位隻要知道,太子殿下此次親征是明知的,這就足夠了。”
『這個杜宥……不是被抓著灌了什麼迷魂湯吧?』
朝中百官表情詭異地看著杜宥,他們實在無法理解,隻不過是進了一趟長青殿,何以這位禮部尚書的態度,前後居然有如此巨大的改變。
試問,趙弘潤究竟是說了什麼,打動了禮部尚書杜宥。
其實真簡單,無非就是他將籌劃的對韓國用兵的策略,簡略地跟杜宥透露了一些而已,隻要讓杜宥明白,隻有這樣,他魏國才能打韓國一個措手不及,杜宥就算心中再反對,也隻能默認。
而趙弘潤呢,也得償所願地自領了「天策府上將軍」,親自率軍前往宋郡。
半個月後,五萬商水軍浩浩蕩蕩地越過定陶,直奔宋郡腹地。
當看到這支魏軍中,高舉著一麵「魏公子潤」的王旗時,那些潛藏在定陶縣宋人當中的北亳軍細作們,心中無不震驚。
數日後,待北亳軍的細作將這個消息火速傳到齊軍主帥高傒與副將田耽耳中時,高傒與田耽亦不禁有些緊張。
當年魏國的的肅王、如今的魏國的太子,魏公子潤,這次終於率軍親征宋郡了。
誰能阻擋,十年未嘗一敗魏公子潤,以及其麾下的商水魏軍?!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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