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再一次接過趙雀遞給的果肉丟入嘴裡,趙弘潤淡淡說道:“魯國距離齊國太近了,我大魏出兵攻打魯國,齊國來得及救援;但倘若魯國與齊國交惡,使得齊人怒而擊之,我大魏卻來不及相救……”說到這裡,他笑笑說道:“事實上啊,你們都想地太多了,我這次並不是一定要讓魯國屈服,請魯王來喝酒,真的隻是為了敘敘舊而已。”
“當真?”宗衛長呂牧一臉不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見此,趙弘潤翻了白眼,心中暗暗嘀咕:怎麼最近我的信用度變得那麼低呢?說出來的話都沒人信了。
不過說真格的,他這次還真是這麼考慮的。
畢竟這次趙弘潤親自率軍出征宋郡的目的,乃是為了引誘韓國率先率先發動那場與魏國的曠世之戰,順便才是教訓一下齊國而已。
換句話說,在韓國尚未有任何動靜的情況下,趙弘潤必須留在宋郡這邊,是故,閒著無事的他,索性就將魯王公輸磐請來,一方麵敘敘舊,另一方麵嘛,也是想嘗試看看,能否說動魯國投入他魏國的懷抱——雖然說可能性很低,但萬一成了呢?對吧。
至於像呂牧所說的,用進兵魯國王都曲阜來脅迫魯國投向魏國,這在趙弘潤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在與韓國戰爭前,何必又豎立魯國這個敵人?
在趙弘潤眼中,阻礙他魏國成為中原霸主的,如今就隻有韓國而已,至於齊國,純粹就隻是名義上的中原霸主噱頭而已——無論是韓國戰勝魏國、還是魏國戰勝韓國,戰勝的一方,實際上就是中原霸主,隻不過齊人自以為是,仍然以為本國亦是參與者,但事實上呢,魏韓兩國目前都沒有將失去了齊王呂僖的齊國放在眼裡,兩國眼中,就隻有彼此。
彆看韓國如今跟齊國好似秋毫無犯,那是因為齊國根本不算是敵人,但隻要韓國戰勝魏國,它立馬就會讓齊人知道,誰才是這個時代的老大。
而魏國這邊嘛,其實道理也一樣,隻不過魏國自趙弘潤掌兵起就逐漸形成了「不割地」、「不賠款」的原則性國策,因此絲毫不會容忍治下的宋郡脫離掌握,僅此而已。
因此對趙弘潤來說,魯國是否願意投靠他魏國,其實影響都不大——願意更高,不願意也罷。
畢竟在戰勝韓國之前,考慮齊魯的問題純粹多餘,反過來說,待等他日魏國擊敗韓國,有實無名地成為了中原霸主,到那時候,才值得去考慮齊魯兩國的問題。
正說著,忽然有青鴉眾前來稟報:“太子殿下,齊魯聯軍正在前來寧陽的途中,距寧陽僅大概二十裡地。”
聽聞此言,趙弘潤輕笑著說道:“來得好快啊,田耽。……恐怕這次田耽被我氣地不輕。”
“然而,若他得知殿下的真正想法,保準會更氣。”
宗衛長呂牧在旁惡意滿滿地說道。
趙弘潤笑而不語。
四月末,齊魯聯軍從任城抵達了寧陽,在寧陽南邊大概二十裡處紮下營壘。
此後,齊國名將田耽便隨同魯國將領季武,還有齊國的上卿高傒等人,一同來到寧陽郊外的土坡上,遠遠眺望寧陽城一帶。
正如趙弘潤所猜測的那樣,這次田耽何止是被前者氣地不輕,他簡直就快氣炸了。
想想也是,要知道田耽這次可是鼓足了勁要跟趙弘潤在軍略上分個高下,是故為了搶得先機,率先攻取了任城,在任城一帶布下重重防禦,等待著趙弘潤率軍來攻。
然而趙弘潤這廝卻很不地道,居然使了個盤外招,悄無聲息地拿下了魯國的寧陽,害得田耽隻能灰溜溜地丟下任城,趕來寧陽相助,希望可以夾擊魏軍,替魯國奪回寧陽。
可以說,田耽這次還未與趙弘潤真正交手,就已經在戰略上輸得一塌糊塗。
好在他此刻還不清楚趙弘潤其實根本沒打算與他交戰,否則,相信田耽這次真要氣地吐血了。
不過即便如此,待看到寧陽縣外那些星羅棋布般的魏軍營壘時,田耽心中也產生了幾許疑慮:為何魏軍還在寧陽,而且還是擺出了防守的架勢?
這根本不符合魏公子潤的性格啊!
『……不太對勁。』
田耽心中暗暗嘀咕道,但此時的他,未做細想,隻當魏公子潤打算以逸待勞,在寧陽與他們交鋒。
當晚,趙弘潤也得知了齊魯聯軍正在寧陽城南二十裡處安營紮寨的事,對此不以為意的他,反而饒有興致地詢問前來稟報的青鴉眾:“宋雲的北亳軍,並未跟隨麼?”
那名黑鴉眾搖頭說道:“齊軍方圓十裡,並無看到北亳軍。”
『看來宋雲與北亳軍是留在任城了……』
趙弘潤恍然地點了點頭。
他對此毫無意外,畢竟在救援魯國與援護宋國之間,高傒也好、田耽也罷,肯定會選擇援救魯國,但宋雲的北亳軍,肯定是留在任城,阻擋亢父縣的魏軍。
否則,若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的軍隊與商水軍副將翟璜率領的魏軍彙合,在一鼓作氣拿下任城後趕奔微山湖,進逼建國於滕城的那個偽宋——倘若複辟的宋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魏軍攻滅,那宋雲跟宋國,可要成為全天下的笑柄了。
考慮到亢父縣一帶有最起碼八萬的魏軍,趙弘潤也就不再去關注北亳軍跟那個偽宋了。
他反而有些擔心,駐紮在亢父縣的魏軍收不住勁,還未能韓國有所動作就把宋國給滅了,讓他傻傻呆在宋郡等韓國率先開戰,好不尷尬。
此後大概十餘日,駐紮於寧陽的魏軍,即遊馬軍三千輕騎、以及乘坐舟船沿梁魯渠從大梁運至寧陽的鄢陵軍,並未與齊魯聯軍爆發戰爭。
可能是因為對手乃是魏公子潤的關係,田耽非常慎重,不得已從一開始擺出了防守的架勢,一切等營壘建成之後再說。
期間,田耽已經做好了被魏公子潤百般針對的心理準備,因此在防守上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派出去的巡邏士卒,是以往的足足五倍。
可是讓他難以置信的是,直到齊魯聯軍建成了營壘,魏軍也沒有主動出擊過一次,每次田耽登高眺望,隻是瞧見那些魏軍們呆在營壘內,或者在營壘外操練士卒,仿佛魏國將訓練士卒的營壘搬到了寧陽似的,幾乎沒有什麼大戰將至的氣氛。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田耽越想越不對。
這個趙潤到底來宋郡乾嘛的?打下了魯國的寧陽就沒了後續行動。
難道是在攻打魯國?
田耽趕緊派人前去打探。
可打探回來的結果,卻讓他更加迷惑了:他齊國的「即墨軍」,此時已經部署在魯國王都曲阜一帶,嚴正以待,可魏軍,事實上並無一人踏足曲阜境內。
『……守而不戰,這不像是魏公子潤的兵法,難道他有什麼詭計?』
出於慎重的考慮,田耽命齊魯聯軍日夜監視著寧陽一帶魏軍的行動,卻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又中了魏公子潤的盤外招——甚至於,他還親筆寫信到臨淄,警告臨淄提高戒備,莫要以為魏公子潤的魏軍遠在寧陽就掉以輕心,天曉得魏公子潤會不會突然在臨淄城外蹦出來,一口氣拿下了臨淄。
可真相是,趙弘潤這些日子純粹就是在寧陽發懶,每日享受著侍妾趙雀的服侍,小日子過得非常愜意。
期間,趙弘潤對此也有些納悶:這田耽氣勢洶洶來奪回寧陽,怎麼不見動靜呢?
不過既然田耽並無行動,趙弘潤也不會吃飽了撐著主動去挑釁,畢竟「使宋郡戰場呈現齊魏兩軍僵持不下的局麵」,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就這樣,在趙弘潤與田耽彼此都摸不著頭腦的情況下,宋郡這邊爆發戰爭的消息,終於傳到了韓國的王都邯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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