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等到未時前後,魏王趙潤所率領的主力,終於出現在大梁的視野範圍內。
當時,褚書禮、李霖、周驥等城內的將領與官員,包括重傷在身的大梁禁衛軍統領靳炬,皆出現在城牆的西北角,懷著激動的心情目視著他魏國的君主。
「天子守國門」並非是一句虛言,他魏國的君主趙潤,確確實實地是帶來了與諸國聯軍決戰的大軍。
看著那仿佛接天連地的援軍,褚書禮激動地說道:“這……這最起碼有二十萬人馬吧?”
“不止。”
周驥搖了搖頭,懷著同樣激動的心情說道:“我初步估測,最起碼三十萬!”
就在城上的官員與將領們對此議論紛紛時,魏王趙潤的王輦,已徐徐來到了大梁城外。
不得不說,當在兩個時辰前,從呂牧派來的騎兵口中得知大梁尚在他魏國手中時,趙潤心中頗為震驚。
要知道,為了不使隊伍中那些並無征戰經驗的遊俠、民兵掉隊,趙潤隻能選擇緩緩行軍——並非他無視大梁城的安危,隻是軍中大部分士卒跟不上禁衛軍的速度,一旦下令急行軍,可能最終待等禁衛軍抵達大梁時,隻有寥寥一兩萬協戰士卒。
這點兵力,根本不足以震懾諸國聯軍。
因此,在決定大軍緩緩向前時,趙潤其實心底已經做好了大梁淪陷的心理準備,因此,當呂牧派人告訴他,大梁尚在他魏國手中時,趙潤心中驚喜不已。
然而驚喜之餘,他亦心生一種不祥的預感:大梁究竟是付出了何等慘重的代價,才能在一百五十萬諸國聯軍手中死死守住城池?
王輦緩緩向前。
而魏王趙潤,則拄著利劍站在王輦上,仰頭眺望著近在咫尺的大梁城。
他看著城牆上依舊飄揚的魏國旗幟,看著那幾乎被殷紅鮮血徹底染紅的城牆,看著那城外橫屍遍野的楚軍士卒,起初的驚喜與激動,逐漸變得冰涼。
擁有絕對兵力優勢的諸國聯軍,都在大梁西城牆外丟下了數萬士卒的屍體,可想而知這場仗的慘烈、又可想而知城內軍民的傷亡。
“報!”
幾名騎卒迅速從南側而來,來到王輦前稟告道:“啟稟陛下,在大梁城城南,諸國聯軍聚集了數十萬兵力,疑似欲進攻我軍。”
“……”
趙潤聞言麵色不變,顯然對此早有預料。
他立刻下令道:“全軍往南!”
一聲令下,以五萬雒陽禁衛軍為中軍,他麾下數十萬魏軍,直奔南麵,仿佛是要在今日就跟與諸國聯軍決戰。
看到這一幕,大梁城牆上的李霖、周驥、靳炬、褚書禮等人皆大為吃驚。
“陛下為何不率軍入城?”
“是啊!……觀陛下麾下大軍的動向,疑似要與諸國聯軍決戰,這……這……”
他們想不通。
然而,趙潤卻有他自己的思量。
他覺得,既然諸國聯軍今日並未攻打大梁,那麼顯然就是在積極備戰等待他的到來。
這種時候一旦示弱,就必然會遭到諸國聯軍的進攻,相反地,倘若他魏軍擺出主動應戰的架勢,或可能叫諸國聯軍猶豫不決,畢竟他此番帶來的兵力,並不止二十萬,而是有整整三十萬。
更要緊的是,在這三十萬人馬中,騎兵數量有整整兩萬餘。
彆看以三十萬對戰諸國聯軍一百五十萬軍隊,勝算仿佛微乎其微,但事實上,一旦兩軍展開決戰,無論是魏方還是諸國聯軍,事實上都無法很好地指揮麾下的軍隊——因為兵力實在太多了,兵力一多,勢必會引起指揮混亂。
而在彼此都出現混亂的情況下,他魏方的兩萬餘騎兵,就能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甚至能扭轉兵力上的劣勢。
打仗,從來都不是僅憑人數估算勝負。
約半個時辰後,魏王趙潤率領的大軍,轉過大梁城的西南角,抵達了大梁南郊,迎麵就撞見了諸國聯軍的軍隊。
不得不說,此刻兩方軍隊皆是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邊,乍一看其實也區分不出究竟是哪一方人數更多。
“咕……”
在大梁城的南城牆上,褚書禮、李霖、周驥、靳炬等人,皆一臉緊張、擔憂地看著城外,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生怕諸國聯軍突然發動攻勢,畢竟他們看來,他魏國君主趙潤率領的援軍,剛剛抵達大梁,士卒的士氣與體力應該有所消減,著實不應該與兵力占據優勢的諸國聯軍爭鋒相對。
事實上,楚水君也是這麼認為的。
“居然主動應戰……”
看著對麵幾十萬魏軍集結,嚴正以待,楚水君滿心驚訝。
其實在對付魏王趙潤這件事上,楚水君與諸國將領商議了許久。
最早,有人建議圍城打援,但是卻被齊國的田耽給否決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縱使諸國聯軍有一百五十萬之眾,分成四支軍隊圍住大梁,每一支也就隻有三四十萬左右,而據細作送來的消息,魏王趙潤此番征募的兵力亦有三十萬左右,因此,一旦魏王趙潤驟然襲擊一個方向的諸國聯軍,那個方向的諸國聯軍未必擋得住。
除非諸國聯軍能成功地伏擊魏王趙潤的軍隊,這才是真正的圍城打援的精髓。
但問題是,魏王趙潤十四歲出征,十幾二十年來橫掃中原未嘗一敗,他會不懂得「圍城打援」的計策?會傻傻地被諸國聯軍埋伏?
因此,楚水君最終決定見機行事:倘若趙潤的軍隊,其軍中士卒體力不支、且急著入城,他便立刻傾儘兵力全軍進攻,趁機將趙潤擊潰;倘若魏軍仍有充足的體力,那麼就先觀望看看。
出於這個考慮,楚水君聚集大軍來到了大梁城,試圖對趙潤施加壓力。
可沒想到的是,魏王趙潤的反應比他估測的還要激烈,居然主動迎了上來,仿佛就要在今日與他諸國聯軍決戰。
這讓楚水君十分不解:那趙潤到底有什麼仗持?
整整一炷香時間,三十萬魏軍與數十萬諸國聯軍,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你們說,趙潤主動應戰,莫非有什麼深意?”
在諸國聯軍的本陣處,楚水君詢問著在旁的田耽、項末、項孌、季武、桓虎等各國將領。
“這應該是威懾。”
齊將田耽滿臉凝重地說道:“想必他是猜到我軍會在他率軍入城時趁機進攻,是故,不肯露出破綻而被我軍得逞……”
“難道他就絲毫不擔心落敗?”楚水君皺眉問道:“莫非他有什麼擊敗我軍的仗持?”
“恐怕並非如此。”田耽搖搖頭說道:“以田某對趙潤的了解,他隻有在勢弱時,才會變得愈發的激進,相反,倘若是他手中有什麼仗持,他反而會選擇示弱……此刻,看他與我軍爭鋒相對,就能猜到,他對這場仗也並無多大把握,隻是他深知此刻不可示弱,是故主動應戰,迫使我軍知難而退,另尋時機……”
楚水君聞言恍然,點點頭說道:“田將軍的意思是,趙潤隻是故弄玄虛而已?”
“這個嘛……”
田耽猶豫了片刻,皺著眉頭說道:“在未曾驗證這支魏軍的實力之前,田某也不敢妄言勝負,我隻能說,今日我軍的勝算較大,但……戰場上瞬息萬變,我也沒有十足把握。”
楚水君聞言點了點頭,目視著對麵的魏軍輕笑道:“那就姑且來試試這支魏軍的深淺吧……”
說罷,他便下令麾下軍隊擺開迎戰的陣型。
見諸國聯軍的陣型有所變化,魏王趙潤亦當即下令全軍擺出迎戰的陣型。
看著這兩支軍隊在大梁城南郊相繼擺出迎戰的陣型,仿佛要在今日展開決戰,大梁城牆上的將領們驚地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事關中原各國日後國運的最終決戰,莫非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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