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沈蕎_六零嬌寵紀_思兔 

81.沈蕎(2 / 2)

“怪不會是驚著了吧?”現在還沒開始破四舊,這些老思想還是存在在百姓的生活裡的,苗翠花越想越覺得是這樣,老一輩都說小孩子的眼睛乾淨,容易看到臟東西。

“那咋辦啊?”顧雅琴有些慌了神。

主要是這個閨女實在是太好帶了,往日裡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彆急,雅琴你抱著安安,咱們去灶房,建業不是往家裡拿了點糯米嗎,我來幫乖寶請請神。”這種時候,還是苗翠花壓得住場子,現在大半夜的,也沒法去找神婆,苗翠花知道點請神的學問,想自己先替孫女試試。

因為動靜有些大,除了睡得和死豬似的顧向文兩兄弟,家裡的其他人都來到了灶房裡,點了燈,屋裡亮堂堂的。

“爸,媽,你看。”

顧建業表情駭然地看著灶房的地麵,不知什麼時候,爬來黑壓壓一群螞蟻,在地上形成了幾個大字“旱災來,饑荒到。”

等他們都看清後,那些螞蟻又井然有序的消失,仿佛剛剛的那一幕,隻是他們的幻覺。

螞蟻一走,原本還鬨騰的顧安安也不喊餓了,沉沉地睡了過去。

今天這一幕實在是太耗神了,她的小身板,早早就撐不住了。

“這——”

顧家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想著剛剛那一幕,表情凝重。

苗翠花走到屋子裡,看著眼睛睜的大大的,咧著嘴笑的正歡的孫女,頓時就給兩個兩個孫子記了一筆,她就說呢,還沒到乖寶平日裡睡覺的點,怎麼就睡了呢。現在想來,一定是兩個孫子不耐煩陪乖寶玩,故意找借口溜出去了。

苗翠花上前抱起乖孫女,看到了打開沒有蓋上的餅乾盒,頓時就更來氣了。

“吃餅乾也不記得把餅乾盒蓋上,這是存心要招老鼠啊。”苗翠花仔細看了看裡頭的東西,還好沒有被老鼠啃過的痕跡,鬆了口氣,把蓋子緊緊蓋上,塞回了櫃子裡。

一旁的顧安安看著奶奶鬆了口氣的模樣,真的很想告訴她,有兩隻老鼠已經拜訪過了,隻是沒有成功罷了。

現在離三年災害還有將近一年半的功夫,可是普通農民的生活也沒寬裕到哪裡去,隻要能吃飽穿暖就已經很滿足了,其他的需求,基本為零。

顧家的條件還算不錯,顧建業的戶口轉到了城裡,是吃供應糧的,每個月能按戶口本領糧食和油鹽醬醋等生活物資,逢年過節,還有糖票,肉票等補貼,每個月的工資也還挺高,因此,常常會在出車去外地的時候,買些縣裡沒有的吃食帶給家裡的孩子和老人。

因為現在都是吃大鍋飯的,顧建業留夠自己吃的糧食,會把剩下的粗糧和那些需要糧食的工友換細糧,顧安安現在開始吃的輔食麵糊糊就是用精白/麵做的,她偶爾也能吃幾口雞蛋羹,不過都是沒有調味的,光是這樣,也足夠讓一個喝了幾個月母乳的顧安安感到滿足了。

現在市麵上買的零嘴還是比較少的,有時候,你即便有錢也買不到什麼好東西。據顧安安的觀察,她爸常常往家裡買的糖果隻有一種,散稱的水果硬糖,看上去五顏六色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嘗起來什麼味道。

除了那種水果硬糖,就隻剩下兩種餅乾了,一種是核桃酥,每個大概六七歲孩子的巴掌大,上麵撒著滿滿的芝麻,聞上去酥脆焦香,顧安安沒上嘴,也知道那味道差不到哪裡去。

還有一種餅乾圓圓的,擀的極薄,聞上去有一股蔥香味,像是後世的蔥味薄餅,這些糕點都是沒有包裝的,散稱後用油紙包裹住,防止受潮變軟。

這幾樣東西,擱後世,恐怕一般孩子碰都不肯碰一下,可是放在現在這個年代,足夠引來所有小孩子的矚目和追捧了。

顧向文和顧向武就常常拿著幾顆糖果出去,除了兩兄弟自己吃的,還會分給他們的“小弟”,小小的一顆糖果,你先咬小小的一口,再她咬一小口,指甲蓋大小的糖果,可以讓三四個孩子開心一下午,直到第二天,仿佛嘴裡還有那甜滋滋的味道。

也是憑借著這些外物的誘惑,現在才五歲的雙胞胎已經是小豐村孩子群裡的扛把子了,哄了一堆孩子心甘情願當他們的小弟。

顧安安的思緒飛了出去,忽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三年自然災害。

現在已經是1958年1月了,離那三年自然災害已經不遠了,她雖然沒有經曆過那三年的時光,可也從曆史課本和課外書籍當中看到過這三年華國土地上,普通百姓的慘狀。

三年自然災害,也稱大躍進饑荒,這次災害的出現,除了自然因素,還有政策因素。

現在實行統購統銷,農村除了種子、口糧、飼料以外,所有的米糧都要上交國家,留下來的口糧,也全部由公社食堂統一保存,私人不能儲糧。因為浮誇風的緣故,各地都虛報誇張了糧食產量,一個蘿卜千斤重,兩頭毛驢拉不動;肥豬賽大象,就是鼻子短,全村殺一頭,足夠吃半年......此類報道層出不窮,你說既然產量增加了那上交國家的不也就增加了,那些增加的糧食從哪裡來,還不是從農民的嘴巴裡摳出來。

這樣的事實環境,加上那三年的自然旱災,情況就更加嚴峻了。

顧安安記得這三年,全國上下餓死了不少人,有些受災情況嚴重的,樹皮和草根都啃光了,多少人餓到吃觀音土來充饑。

觀音土其實就是滑石粉,顆粒細膩,有麵粉的感覺,用觀音土蒸的饃饃,又白又軟,比起那些難以入口的草根,米糠更加受歡迎,可是觀音土是要命的,這種東西,不被人體消化,腹脹,排便困難,那個饑荒的年代,多少吃了觀音土的人,最後死的時候並不是因為餓死,而是被這無法消化的觀音土活活憋死。

可是為了那一線生機,依舊有前赴後繼的人選擇吃那觀音土,都隻是為了活著。

彆看她爸和爺爺現在的工資和補貼也不少,可是那三年,這些補貼和工資能不能到手上都不一定呢,農村沒有糧食,城裡人的口糧哪裡來,那三年,城裡人都恨不得躲到鄉下去,鄉下好歹還有地,有草根和樹皮,可是,城裡,除了等待少之又少的救濟糧,基本就沒有出路了。

這麼想著,顧安安不禁陷入了沉思,58年的時候,部分地區已經出現了旱災的苗頭,隻是現在家家戶戶都不準私自儲糧,他們家有糧食,還是因為顧建業是城裡戶口的緣故,該用什麼樣的方法在旱災來臨前儲存足夠的糧食,頓時就成了擺在顧安安麵前最大的難題。

更重要的,即便她幾個月後能開口講話了,可是家裡人,真的會相信一個孩子的話嗎?

現在的顧安安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家鄉並不是那受災嚴重的地方,同時,也開始思考起來,該用什麼樣的方法給家裡人示警。

“咱們乖寶想什麼呢,奶奶給咱們乖寶蒸雞蛋羹去,咱們不給兩個壞哥哥吃。”苗翠花看孫女不知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幾個月大的孩子,白白胖胖的臉皺成了一個帶褶的包子,看著可愛又好笑。

一把抱起炕上的孫女,絲毫沒有想到,孫女此刻正在想著一件攸關全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

“肥崽,肥崽——”

顧安安吃了碗軟滑可口的雞蛋羹,肚子飽飽的,正坐在木質的嬰兒車裡曬著冬日難得的太陽,苗翠花就在院子的不遠處,洗著一大家子的衣服,偶爾會看眼在堂屋口曬著太陽的孫女。

顧安安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滿頭黑線。

也不知那兩隻老鼠究竟在這小小的小豐村打了多少個洞,此刻小倉鼠黑胖正艱難地揮著兩隻前爪,從一旁屋角被草叢掩蓋的小洞裡鑽出來,少了黑妞那個同伴,以它的身軀,顯然鑽的有些困難。

好不容易鑽出來了,黑胖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四仰八叉地攤在地上,露出黃褐色的小肚皮。

“我不叫肥崽,我叫顧安安。”

顧安安糾正那個蠢鼠嘴中的稱呼,這一次她有了經驗,隻是在心裡想著,沒有出聲。

黑胖果然聽懂了顧安安的意思,揮了揮爪子:“好的肥崽,鼠最聰明了,以後不會搞錯你的名字了。”

顧安安滿頭黑線,很想說你還是叫錯了。

“對了,肥崽,你怎麼能聽懂鼠的話呢。”黑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顆花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肚子上疊著幾層遊泳圈,兩隻小小的前爪捧著花生窸窸窣窣地啃了起來。

現在是點心時間,黑胖有些好奇顧安安這個神奇的人類幼崽,拿著自己的點心就過來了。

其實黑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它想和眼前這個肥崽搞好關係,這樣以後就有餅乾和糖果吃了,雖然眼前的肥崽沒有答應,但是黑胖已經開始在腦海裡幻想起了將來左手餅乾,右手糖果的幸福場景,愉快地啃了口花生,滿是憧憬地眨著綠豆眼,看著眼前的小肥仔。

黑胖想著餅乾和糖果,顧安安也想著,這老鼠家族,應該有不少的糧食存貨吧,她記得,書上寫過,老鼠喜歡屯食,饑荒年代,常常可以看到有人在田間山間挖找老鼠洞,運氣好,可以挖到大半袋的糧食呢,也不知眼前這隻老鼠的家底有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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