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人群堆裡,照著他媽的吩咐說完話的顧建軍摸了摸額頭的汗,看沒人注意他,趕緊地往後溜了。
趙青山就坐在苗鐵牛邊上,剛剛一聽苗鐵牛被上頭領導批評的時候,他的臉上隱秘地有了些喜色,不過,這些喜色在聽到剛剛那個起哄的話後就淡了些。
這是什麼意思,他趙青山就這麼比不上苗鐵牛那個粗人嗎,可惜天色有些暗,這底下的人又黑壓壓的一片,趙青山往人堆裡看了又看,就是找不出說話的人來。
“隊長,你這事辦的也太不機靈了。”
有幫苗鐵牛說話的,自然也有扯後腿的,畢竟趙青山也不是白當他的副隊長的,這村裡,自然也有支持他的人,底下的王麻子就是一個。
王麻子這名字來源自他那滿臉密密麻麻的麻子,最早也不知是誰先叫開頭的,久而久之大夥都這麼叫了,至於他原名叫什麼,恐怕連他自己也忘了。
他是趙青山的忠實擁躉,看到趙青山對他使得眼色後,立馬就站了出來。
苗鐵牛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氣定神閒地站在高台上,等著他說話。
“你看隔壁村的大隊長,顯然就是摸透了領導的意思啊,特地報大了糧食的產量,好得到上頭領導的褒獎,你說咱們村哪點差他們了,就因為隊長你腦子不夠活,年末的時候,他們沒準能得到小紅旗,咱們還得在那麼多村子麵前被通報批評,這叫什麼事啊。”
王麻子拿著蘆葦杆,剃了剃牙縫中的肉沫,舌頭一勾,嚼了嚼吞下肚,接著回味那餃子的鮮美。
“哼,照你說,我這個做隊長的該往上報多少斤啊?”苗鐵牛臉色不變,睨了眼一旁老神在在的趙青山,開口說道。
“這隔壁村報五千多斤,咱們至少得報個六千多家,反正怎麼都不能讓隔壁村壓咱們一頭。”王麻子想也不想地說到,吹牛皮誰不會啊,你吹我吹大家吹。
你說糧食畝產不可能六千多斤,那你家的糧食畝產五千多斤是怎麼來的?王麻子覺得自己這想法一點問題都沒有。
村裡人有些迷糊,似乎是這樣也沒錯,人家吹牛,咱們也吹牛啊,反正這吹牛又不犯法,還能得到領導的褒獎,隻是怎麼還是覺得怪怪的呢,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什麼叫如果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苗翠花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這小仙女都投胎到她家來了,這上頭的那群老神仙能不照顧著點嗎,這一定就是神仙給他們的預警,如果能過了這關,那所有人都是沾了她家乖乖的光。
顧保田覺得自家老婆子自從昨天過後腦子就有些不清醒,懶得搭理她,直直地看著一旁的苗鐵牛,聽他的回複。
顧安安也眼巴巴地看著眼前的舅公,等著他的決斷。
“讓我再想想?”苗鐵牛皺著眉,眉頭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
這事還真不小,如果這小豐村是他苗鐵牛的一言堂他還能想個轍兒,可這不是還有個姓趙的癟犢子嗎,他要是有什麼行差踏錯,那趙青山首先就會扯下他一塊肉來。
苗鐵牛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期盼,這螞蟻爬字或許是真的,但是可能隻是個巧合,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麼天災。
“這還——”
苗翠花的話沒有說完,顧保田打斷了她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行,那大舅哥你好好想想。”
顧保田知道,他這大舅哥做大隊長,有點私心,可是更多的還是一心一意為村裡人考慮,隻要他有丁點相信了他們的話,就不會拿一整個村子的人去賭,讓他好好想想,他知道該怎麼做的。
苗翠花還想說幾句,被自家老頭子扯著袖子走了出去。
“慢點慢點,也不怕摔著咱們家小乖乖。”苗翠花不敢動作太大,這小仙女還被她抱在懷裡呢,要是她動作大了點,把孩子摔了怎麼辦呢,隻能老老實實跟著老頭子朝外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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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村裡的人都發現他們一向和善好說話的大隊長就和吃了槍藥似的,誰要是在乾活的時候敢偷懶,保準惹來隊長的一頓教訓,閒來無事,也常能見到隊長抽著旱煙,看著那一片還沒有割完的稻子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有那些好事的,就開始傳可能是隊長的身體出事了,隊長媳婦的身體出事了,隊長兒子的身體出事了,傳著傳著,苗家人的身體都出了遍問題,偏偏這苗家也沒一個出來反駁的,因為他們自己也納悶呢,自家的當家人怎麼就這樣了。
“老頭子,你真沒事吧?”
半夜,苗鐵牛的媳婦黃秀花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沒事,我能有啥事啊!”苗鐵牛睡在炕上,背對著媳婦。這些日子,村裡的傳言他不是沒聽見,隻是這心裡煩,懶得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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