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吃槍藥了,沒看孩子們都睡了。”
顧建軍皺著眉,不耐煩的看著又發瘋的媳婦,想都不想就知道她又是被老三家刺激到了,輕輕拍了拍睡在身旁,有驚醒趨勢的兒子閨女,心中滿是不耐。
現在顧家沒有分家,顧家老兩口和三個兒子都住在一塊,這原先的老宅就有些局促了,除了堂屋,灶房,以及堆雜物的院子,還有就是三家人各自的臥室。顧保田已經決定等農忙過去,就請村裡人幫忙再把這屋子擴建一下,不然等孫子孫女大一點,再和父母睡一屋就不是個事兒了。
現在,每家的孩子都還是和父母睡一塊的,幸好這炕大,誰六七個人都綽綽有餘。
“顧建軍,我自問我嫁到你們顧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看看你們家長孫長孫女都是從誰肚子裡爬出來的,憑什麼我懷孕的時候活照乾,吃的還和他們一樣,老三家的懷孕就能頓頓開小灶,她不就是生了個丫頭片子嗎,將來還不知道便宜誰家,用得著喝紅糖水嗎,也不怕撐死她。”
王梅一想到婆婆剛剛在灶房煮的那鍋紅糖水就來氣,她生了家裡的長孫也沒受過這樣的待遇啊,坐月子的時候每天一個雞蛋就把她打發了,紅糖水的滋味,是嘗也沒嘗過。
隻是她不想想,她生顧向國的時候是48年,那時候,每天一個雞蛋就是不菲的待遇了,多少農村媳婦,生完孩子沒幾天就下地,還排著惡露呢,苗翠花能讓她做完月子在下地,已經是極為仁慈的婆婆了。
“行了,爸媽也沒少你吃少你喝,你少聽你娘家媽那個理不清事的嚼舌根,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搞得烏煙瘴氣的。”
顧建軍最不耐煩聽媳婦說他爸媽的不是,當初他爸參軍,她媽一個人把他們兄弟三,加上後頭被他爸送來的雅琴撫養長大,多不容易啊,他一直記得,當初家裡缺糧,她媽每次給他們兄弟喝稠的,自己就和上頭那層沒有多少米的湯水,每次睡覺都能聽他媽肚子咕咕叫。
對於顧建軍來說,他爸媽就是偏心三弟,那也是他爸媽,這感情,是割不斷的。
“行,你孝順,就我這個媳婦白眼狼,等兩個老的兩腿一蹬,東西都被你那老三弟好三弟媳騙走,你就知道後悔了。”王梅惡狠狠地對著顧建業說到,“顧雅琴那個小騷蹄子,也不知道給兩個老不死的灌了什麼迷魂湯,早八百年的恩情,咱們家把她養大就還清了,還把她當祖宗供著,一家子蠢貨。”
王梅看丈夫不附和自己,火氣越來越大,坐在炕邊上不斷咒罵。
“你說什麼呢,嘴巴放乾淨點。”顧建軍越聽越生氣,他媳婦說的這都是什麼話,有這樣說自己弟媳婦和爸媽的嗎。
“怎麼,心疼了,你要是心疼那騷蹄子你當初怎麼不娶她啊,我就知道你和那個賤貨有一腿,看她那騷樣,每天就想著勾男人,你說你是不是和她有首尾。”顧建業的話讓王梅的火氣蹭蹭往上漲,“看上自己的弟媳婦,顧建業你行啊,奸夫淫婦,擱早些時候,我非讓那賤貨浸豬籠不可。”
“啪——”顧建軍看她越說越不像話,直接給了她一巴掌,臉上有些難堪,像是被戳到了痛腳。
“你敢打我,顧建軍你為了那個賤蹄子你打我。”王梅捂著臉,嗷嗷叫著揮著手就朝顧建業揮去。
“行了,消停點,你要是想把爸媽叫來,讓他們聽聽你剛剛說的那些話你就繼續鬨。”顧建軍不耐煩地揮開她的手,看著被抓的火辣辣的胳膊,不耐煩地說到,眼裡滿是威脅。
原本還火冒三丈的王梅像是被澆了一桶涼水,頓時就清醒了,她知道,自己剛剛的那些話要是被偏心眼的公婆聽到,估計除了被趕回娘家,沒有其他出路了,即便心裡的火氣一點都沒降輕,可是正如顧建軍說的那樣,不敢再撒潑了。
隻是這心裡頭,對顧雅琴的怨恨,也越積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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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場景出現在二房,討論的焦點也是那一鍋紅糖水,隻是顧建黨和田芳兩人都是出了名的懦弱,那敢為了什麼紅糖水對公婆有什麼不滿,這對包子夫妻不僅沒有怨父母,反而從自己身上找起了問題,替偏心眼的苗翠花開脫。
“都怪我,不爭氣,嫁到你們老顧家,連個帶把的都沒給你生一個。”
田芳擦著淚,看著炕上一排睡得香甜的閨女,悲從中來。
顧建黨想安慰媳婦,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麼,誰不想要兒子啊,這農村,沒有個兒子,那就是絕後啊。
大哥家有了向國,三弟家有向文和向武,唯獨他,隻有三個賠錢貨。
“咱們還年輕,還能繼續生,當初你生麗丫的時候大夫說你傷了身子要好好養養,現在麗丫也三歲了,你也養的差不多了,我就不信,再多生幾個,咱們還生不出一個帶把的來。”
顧建黨的眉眼有些愁苦,這都是因為他那雙有些八字形的眼睛和眉毛,看上去整個人就有些喪氣。他是個嘴拙的,八竿子打不出個屁來,在顧保田和苗翠花心裡,還不如老大來的討人喜歡。
本來老二就是不上不下,沒有老大重要,又沒有老三稀罕,自己再不爭氣,那就是要被丟到犄角旮旯裡的,可偏偏顧建黨就是那樣一副性子。
但是,顧建黨自己不那麼覺得,他覺得父母看不上他,是因為他沒兒子,因此,兩夫妻對三個閨女都是淡淡,一心想要生個兒子出來,改變父母的看法。
田芳和顧建業想的一樣,她媽也催她,必須要早點生個兒子出來,不然,她在這個家的地位就穩不了,田芳深以為然。
就這樣,一個平淡的夜晚,除了顧建業一家,其他一房各有各的心思,帶著壓力入睡。
餘坤城的身材健壯,可是此刻眼底的青黑,給他健碩的體魄增添了一絲疲憊和虛弱,嘴唇微微發白,胡子拉碴,看樣子已經還幾天沒有刮過胡須了。
“當初安安滿月和周歲宴的時候,你不都送東西過來了嗎,何必這樣客套。”顧建業毫不在意地說到,一邊抱著閨女笑著哄著,“這是你餘叔叔,那個是餘叔叔家的哥哥。”
他逗著閨女喊人,顧安安心中了然,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常常出現在她爸嘴裡,怕老婆怕到死的粑耳朵餘坤城,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鐵漢柔情?
可是看著他現在的模樣,似乎遇到什麼問題了。
“數數,咯咯。”顧安安藏了點拙,隻是鸚鵡學舌的照著喊了兩聲,聲音軟軟糯糯的,小奶音簡直把人都要萌化了。
“老顧你還真是好福氣,兒女雙全,閨女還這麼可愛。”餘坤城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看著被自家好兄弟抱在懷裡的女娃娃,又看了看自己邊上那個不討人喜歡的,眼前忽然一亮。
“我說要不乾脆也彆麻煩了,我家這個臭小子也是你看大的,乾脆定個娃娃親,以後他要是敢欺負大侄女,老子打斷他的腿,老顧你說咋樣啊。”
餘坤城拍了拍手掌,越想這個主意越棒。
顧安安原本就滾圓的眼睛這時候瞪得更圓了,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她才是個一歲出頭的奶娃娃啊,想著還將視線轉移到了邊上那個傲嬌的小鬼頭身上,雖然現在看上去長得眉清目秀的,是知道長大會不會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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