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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和尚
薑寧想起來她忘了什麼了
怎麼把和尚道士給忘了
她一邊震驚天呐,真的有和尚道士,那她養出來的這個小祖宗大活寶林黛玉難道真是神仙轉世一邊害怕誰知道這和尚對她和緋玉是什麼態度,是善意還是惡意一邊又難免好奇,便強自鎮定,問“他都說什麼了他說出我的名字,是吵嚷得人人聽見,還是”
林泰忙跪下“姨娘放心,那瘋和尚隻對小的說了姨娘的名諱,並沒大聲嚷得眾人聽見。所以小的忙來報給姨娘知道。請姨娘的示下是將他扭送官府,還是姨娘要見見”
薑寧稍微放鬆了點。
“你起來。既這樣,彆激得他在外頭大吵大嚷,且請進來,讓我見一見罷。”
又低聲吩咐“把咱們的人多多安排在附近,再派人在角門等著,一有消息就去報官府”
她確定她這樣做完全合理,表現出來的態度也很正常。
深宅裡女子的名諱就像“女子的手帕”“女子的簪釵”一樣,最好不要被外人撿到知道,但如果被撿到知道了,一般來說也不算大事。
可若有人在外麵亂嚷“我有你家女眷的手帕簪子”“我知道你家女眷叫什麼名字”,性質就不一樣了。
一個流浪和尚,能知道巡撫家裡女眷的名字,那他不是騙子,就是有真本事的神人。
而和尚隻對林泰表明他的“奇異之處”,證明他應該沒想給她惹太多麻煩。
事關“女眷的名諱”,自然是能低調解決,就低調解決,如無必要,最好不要鬨到官府,人人皆知。
但林家也不能一點準備都沒有。
雖然薑寧知道,凡人的手段恐怕對和尚沒用。
方才薑寧正在前廳見林如海派來的人,細問賈敏兒子林青玉的病情是怎麼回事。
見不速之客和尚不需要比見男仆更多的禮節。
薑寧讓白棠看了下衣襟裙擺都好著,便端坐等待。
和尚很快被帶進來了。
薑寧定睛一看
噫
不看他的癩頭,倒是眉目端正,眼射精光,可他衣服破爛鞋破爛就算了,怎麼頭臉也那麼臟啊
薑寧養了快四年孩子,要人講衛生簡直要刻在腦子上了。
那和尚行禮“女施主。”
薑寧“打盆水來,請師父洗洗臉罷。”
和尚抬頭,看上去似乎有點懵了
薑寧也有點懵。
啊這
可說都說了,又不能撤回。
薑寧“請恕冒犯,家有弱女,這些小事上不得不精心著。若您不急,還想請先沐浴更衣,再來詳談。”
她越說越理直氣壯。
對啊這和尚不知都去過什麼地方,身上帶了多少種致病菌,他是“神仙”不會有事,把家裡人傳上呢孩子們病了怎麼辦
和尚來不就是為了說她孩子的事嗎
和尚好幾秒沒說出話。
薑寧“請”然後盯著他看。
和尚看看手,看看腳,看看衣服,隻好抬手擋在臉前一揮。
薑寧哇
瞬間就變乾淨了哎好神奇
不過她都親身經曆穿越重生這種事了,世界上有那麼一二三四十百千個神仙也很正常嘛
薑寧有點興奮,還有點嫌棄。
她就不去想原來那些臟東西被他變到哪去了
薑寧坐下“師父請坐。”向旁示意“上茶。”
沒人動。
“上茶”薑寧隻好推了推呆若木雞的白棠,“難道叫我親自端茶”
“啊啊”白棠回神了
她方才都嚇得動不了了可姨娘都沒當回事她是不是給姨娘丟臉了
秉持著“不能叫姨娘讓那和尚看輕”的想法,白棠抖擻精神,帶人上了茶。
屋裡這才“活”起來了。
和尚沒動茶。
薑寧也沒再說諸如“師父怎麼不喝茶是不合胃口嗎”的廢話,直接問“師父既有仙法,卻癩頭破衣現於人前,以我名姓相挾入內見我,究竟有什麼事”
和尚已經恢複了高人氣質,笑道“施主已知我來意,何必裝作不知呢。”
“我知道師父的來意”薑寧沒管旁邊人的眼神,向下推理,“高僧上門,自然不是解難,就是度化了。”
她問“我家正有一難,師父可是來解難的”
薑寧必須要先問這個問題。不然賈敏的兒子真有不好,誰知會不會怪她不向“神仙”求救
和尚搖頭笑道“命中之數,略無變動,人己入了魔障,我不能解。”
薑寧不知這話是說的賈敏還是林青玉。她不好接,便冷笑問“師父既不是來解難的,難道是來度化人出家的”
和尚受了冷臉,仍笑容滿麵“貴舍大姐兒先天不足,若不出家,隻怕難好。若施主舍得,不如舍了我罷”
薑寧早猜測可能還會有“度化出家”這一出,可和尚真說出來了,她還是覺得一股怒火直衝天靈
“師父能在我等凡人麵前施展神仙手段,卻說唯有讓小小幼女出家才能治好病,這算什麼”薑寧壓抑怒氣,“師父必然也知,我不過是大姐兒的姨娘,並非親母,也做不了大姐兒的主。師父真有心度人救人,為何不去見我們老爺太太”
和尚大笑“生恩不如養恩要化大姐兒出家,自然要看養母舍得,才能領人”
薑寧當然不可能同意了
於情,她舍不得黛玉,於利,真讓和尚把黛玉領走了,她還怎麼在林家混緋玉會不會受牽連
既然黛玉真是“絳珠仙子”轉世,在人間多幾年又影響什麼
還有,黛玉這輩子不把“還淚”辦完,下輩子再投胎受苦可咋辦
薑寧“師父若無彆的事,請去罷。”
說了半天,不能治好黛玉的身子,也不能救林青玉,這不等於啥都沒說嗎
不過,和尚和她說的話,好像和原著裡不太一樣。來的時間好像也不一樣
可具體哪裡不一樣她記不清了。注1
誰能末世七年再加穿越十年後還記得原著的每一句話啊
但如果真的不一樣了,這是否說明黛玉的命運已經被改變了呢
和尚早已大笑幾聲,飄然而去。
薑寧怔怔想了一會,擔心黛玉的未來,更憂心她和緋玉
但事情還沒發生,多想沒用。
薑寧讓人倒了碗涼水,先喝兩口定定神,吩咐“這些瘋話聽聽就算了。把人都撤了罷,乾各自的去。今日的事我自會寫信回稟,誰也不許外傳。若有,先打三十板子然後捆去濟南,讓老爺太太發落。”
林泰等都知道輕重,恭聲應下。
眾人又難免心服薑寧麵對“神仙”時如此冷靜,更不敢違拗分毫。
薑寧喝完涼水,重新叫人細問“哥兒的病是怎麼老爺有什麼吩咐”
前廳後牆。
緋玉伸頭看看左右沒人,拉著黛玉一溜煙往回跑。
好哎偷聽沒被發現
黛玉跑著跑著慢了下來,緋玉忙停下,問“姐姐累了”
黛玉搖搖頭。
緋玉用手背娘說不能用臟手摸人碰姐姐的臉“姐姐臉色不好。”
黛玉抿唇,還是搖頭“我是我不想出家”
“我也不想姐姐出家”緋玉忙說,“娘都沒答應他,姐姐彆怕”
“可是”黛玉握緊緋玉的手,往樹木春枝的陰影下走,“如果他去濟南,找父親和和我娘呢”
“我娘”這個形容讓緋玉有點喪氣。
她和姐姐為什麼不能是一個娘呢
但她還是連忙保證“娘都說了,爹爹和太太,”她說太太兩個字時有點生疏,“隻會更疼姐姐的,更不會答應了。”
“緋玉,你說得是”黛玉像是回應緋玉,也是回應自己。
可她心裡在想和尚說,“生恩不如養恩”
她知道,“生恩”是“娘”生下她的恩情,“養恩”是“姨娘”養了她和緋玉一樣養著她的恩情。
“姨娘”近來總說,“娘”是看她太小了,去雲南太遠了,怕她生病,怕她出事,所以不敢帶她去。為了讓“姨娘”儘心照顧她,“娘”還給了姨娘三千兩銀子呢。
黛玉知道三千兩銀子很多很多。她一個月的月錢是五兩,王嬤嬤說,三千兩是她五十年的月錢那麼多
她今年才五歲,離五十年還有好遠好遠,還有十個五年
可她也知道三千兩不算很多。
去年謝家的小舅舅一年就給了“姨娘”三千兩。
生恩不如養恩
連神仙都這麼說,她更喜歡每天都能見到的,會給她梳頭發,念書,教她寫字,給她挑衣服,帶東西,抱著她玩,摟著她睡覺,還教她道理的“養母”,沒有錯吧
前廳。
林如海派回來的人隻說哥兒是路上顛簸病了,太太照顧了一路,也起不來了,家裡無人支撐,老爺請姨娘速去主持家事。
薑寧“原就定下二十七日走,倒不急在這兩日去得太匆忙,姐兒們也有事怎麼辦”
那人忙說“老爺說了,請姨娘自行安排,儘快就是。”
打發完所有來回話的人,辦完所有事,薑寧回到明光院,洗了澡,很沒形象地往床上一癱。
搬家好累啊
桃嬤嬤端來一碗甜米酒“姨娘吃幾口鬆快鬆快”
薑寧自己捧著碗吃,問“孩子們呢”
桃嬤嬤笑道“在那勸流雲和咱們一起走呢。”
薑寧也笑了。
流雲是真的生性愛自由,天地才是家,明光院隻是旅店,她在這片“家”住得好好的,才不願意搬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