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對於關注整個國芯事件的人而言,日食,就這麼到來了。
國芯群內,一則消息迅速傳遞開來。
“朋友們,我們東方財報得到消息,不能再報道國芯的事件了。我個人也不在這個群裡出現了,大家江湖路遠,各自珍重。”
“下午三點,第一財經和每日經聞也不能說話了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我媒體朋友的消息,繼財經和經聞之後,商業早報也下了停令。”
“搜狐,to網站的帖子已經刪除了通浪和水木還有,但是不知道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青山砍柴人”趙晨和整個圍繞這件事關注的群聊人中,人人麵麵相覷。
大家的視野,開始黑區了。
很明顯,和陳越利益相關,不可預估的力量,正在封鎖他們的眼睛,耳朵,還有鼻子。而在這樣的力量麵前,那個科大的程燃團隊,顯然隻會被輾為齏粉。
名為“青山砍柴人”的趙晨在自己的博客鍵入一篇日誌,“那個夏天,是所有光與熱都消失的夏天,那也是我們首次感受到,太陽落下去了,不知道第二天還會不會照常升起。”
王玉蘭在采編室裡,迎來了經濟報道的幾位股東代表。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的報道在版塊被撤下來了”
迎前的股東代表是個中年男子,臉色鄭重,道,“王記者,報紙收到投訴,你的報道有失偏頗,這給報刊帶來了一定程度上惡劣的影響,而且,有檢舉你利用報紙職務,和個彆利益方進行內幕交易利益交換的可能,所以經相關股東方麵批準,我們要調查你在報紙的公用郵件,材料,派發的電腦內部硬盤數據這件事情上麵,處於股東利益的角度,就是報紙管理層,也無從乾涉”
王玉蘭放下筆,順手端起自己的水杯,淋在了筆記本電腦鍵盤上麵,電腦迅速黑屏,對方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在對方過來拿過她辦公室物件的時候,王玉蘭心頭微歎,謝飛白的小男朋友,老娘仁至義儘,也隻能走到這裡了。
李靖平在京城的工作報告會議之後,和自己老婆薑越琴見了麵。
李靖平道,“大部分關於國芯的消息都消失了,就像是從未出現過。針對陳越的質疑,到了關鍵時刻,戛然而止。你說算不算一個很意味深長的事看來背後涉及的那些人,都在拚儘全力自保啊。保他們的位置和榮譽啊。”
“我這邊在推動,但這個自上而下的九連環要一個一個解”薑越琴道,“有時候我覺得,程燃其實說的沒錯,你和張鬆年搞得改革模式,確實是應對這個變化世界的先進解決方案。社會在進步,抱殘守缺不可取。就好像是眼下做這種事的人,封鎖,隻是在消耗他們的威望,封鎖得越久,摔落下來跌得越疼。以前我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後續開始越來越了解了。”
李靖平笑,“看來程燃那場和你的深談,讓我們家大領導也受益不淺啊。當然,這些年的經曆磨練也是有用的。”
“他本可以在這件事上麵把我也套進去說不定更符合他的利益,但到頭來讓我跳出坑來這還是在伏龍風波發生之後,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那句,因為薑紅芍比幾十億,重要多了。這種話,你當年敢不敢說說了有沒有人信”
李靖平這個表情尷尬,“這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我當年肯定對幾十億沒有什麼概念的,可如果說要是你落水了,讓我這條命換你上來,我是願意的。”
“孩子都這麼大了,老不正經。”薑越琴白了他一眼,“你說程燃,到底有沒有辦法可以翻盤還能怎麼翻盤還有什麼他可以借用的伏龍可未必在這上麵說得上話。”
李靖平道,“就我知道的這小子的情況來看,最好不要低估他的潛能,沒準背後就有意想不到的運作。”
薑越琴道,“你這麼說,我倒是有點期待了,以前沒打算好好觀察過這小子,現在正好觀察觀察。在最暗無天日的環境是不是還能開出花來,還能不能保持那種心性。”
“放心,我是辦公室的二號電話機給你打的,保證沒有人監聽得了。怎麼樣,這事你拿不拿得下來。我聽說消息都封了,哈哈,眼睛耳朵都給你捂住,憋死你”這是來自京城那個辦公室的謝侯明,謝飛白那個威嚴的父親,卻頗有點此時看龍困淺灘般的打趣。
“這是對方作弊啊不夠厚道。”
“你小子一肚子壞水,還怪彆人不厚道。”謝侯明首先就開批,“這可是真狠的一鏟子啊,我要是陳越,現在估計隻覺得脖子都在發涼。這種事畢竟還是他吃虧的。怎麼樣,有需要我幫忙的,隨時開口。”
程燃道,“暫時不用。有待後情吧,主要是我們反向工程沒有百分之一百,中芯國際的流片還沒下來,這沒有辦法,隻能用時間來磨。
否則我還可以搞點事情,現在不就是打到乾瞪眼了嗎,其實再搞大點才好,但對方居然玩封殺這一招,就是背後的人估計猜到我們意圖了,感覺威脅到自己的屁股了,危機管理意識很強啊。”
程燃到底還是歎了口氣,“還是差一點啊,這樣就不好玩了哪怕流片證據出來,打倒了陳越,他背後的大魚,對方大概率也能溜得掉啊”
發酵的熱度被迅速掩埋,幾個國芯事件的關鍵爆點火山口被封住後,就止住了輿論上再擴散出去的可能。也就是說眼下的國芯事件,還遠遠不到全中國“一片嘩然”之地步。
傳說魚的記憶隻有七秒。
而陳越以及他背後的勢力都很清楚,輿情的記憶呢,大概也隻有七天。七天之後,在幾家主流媒體被封鎖的情況下,在第一手資料的推動者經濟報道的失聲下,大概率那時候社會人們所討論的,就是足球賽的結果,世界上哪個地方發生了局部戰爭,哪個明星出軌離異的消息了
眼前一片迷霧。
而從頭到尾見證了這一切的秦西榛剛從一個關於中國電信炫鈴業務宣傳片的片場結束了工作,這位既是天後又是國家電信戰略合作夥伴,國內最大在線音樂平台創始人總裁的她低頭看著新一期的經濟報道上刊登的無關痛癢的那些新聞,看到再無一絲一毫的國芯熱點消息,也大致明白了程燃究竟遭遇了什麼。
秦西榛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了什麼,然後起身。
結束了那場我的地盤炫鈴業務宣傳片拍攝,即將上線各大衛視廣告黃金頻道的秦西榛,在那一天,穿著最簡單的t恤寬鬆休閒褲便服,沒有戴鴨舌帽。
來到了科大。
誰也沒有想到,原本沉入消匿中,眼睛和耳朵都被遮掩,大概率就那麼沉入深海的國芯事件,會因為那樣一個轉折,後麵那樣的轟動了全國。
當初寫下“那也是我們首次感受到,太陽落下去了,不知道第二天還會不會照常升起。”的“青山砍柴人”趙晨,在那個有記憶的網絡博客上,在之後寫下了多年以後回望凝固在曆史中的一段話。
“後麵的事情告訴我們,原來太陽終究會升起,而那一次,是那麼的
波瀾壯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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