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彎腰就暴露了短處,他的背突出一小塊,難怪剛才一直含著胸。
傅鬆源的臉突然拉了下來,沒搭理唐遠宏,扭頭對傅芷璿和傅芷蘭說:“你們先進去,難得回來一次,陪你母親和妹妹說說話。”
“是,父親。”傅芷璿點頭走過去扶起了辛氏。
傅芷華看了一眼父親的冷臉,又給丈夫偷偷使了一記眼色,這才跟了上去。
進了屋,辛氏看著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臉上也露出驕傲的笑。
母女四人聊了一會兒,說著說著,辛氏突然歎了口氣:“你們大姐有夫有子,我是不擔心了。我就擔心你們小的兩個,芷蘭年紀還小,再拖一兩年也沒啥,阿璿,娘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
又來了,傅芷璿倍覺頭痛,她按住額頭,耐心勸道:“娘,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有住有吃還有店,又無人壓在上頭。”比以前都不知逍遙快活了多少倍。
辛氏聽了,眼眶又紅了:“你這傻孩子,說的什麼話,女人終究還是要有個男人支撐門戶。哎,你立什麼女戶,媒婆們一聽說要入贅,就沒了消息,娘真是愁死了。”
旁邊的傅芷華見了,連忙勸道:“娘,你彆急,有辦法的。”
說著,她扭頭衝傅芷璿擠了擠眼:“阿璿,你覺得你姐夫那個族兄怎麼樣?他還未曾娶過妻。”
傅芷璿臉色一變,難怪父親會突然把她叫進來呢。這大姐也太沒分寸了,哪有直接把男人帶上門的。
她眉心一皺,還沒來得及表達意見,旁邊的辛氏已經歡天喜地問道:“叫唐遠宏的那個年輕人,他還沒娶妻?”
“娘,他是個駝子。”傅芷蘭小聲嘀咕了一句。
辛氏扭頭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大人說話哪有你小孩子的份兒。”
轉而又問傅芷璿:“那個年輕人還不錯吧,模樣周正,看起來還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入贅。”
傅芷璿冷笑一聲:“哪裡不錯了?背是駝的,大過年的連一件好一點的衣服都沒有,身上穿的都還是從姐夫那兒借來,個子比我還矮,手指白得跟姑娘家的一樣,一看就是沒乾過活兒的。身有殘疾,家徒四壁,卻不思進取,要之何用?也難怪一大把年紀連個媳婦都娶不到,打起了入贅的主意。”
傅芷華沒想到不過短短一瞥,傅芷璿就看出了這麼多,頗有些不自在,訕訕地說:“阿璿,你可不能這麼說,三哥他是窮了點,但人不壞。性子也極好的。咱們可是親姐妹,大姐是不會害你的。”
辛氏也在一旁附和道:“阿璿,你也不想想,娶得起媳婦兒的,有幾個願意入贅?我看這唐遠宏就還不錯。”
說得她好像是那即將餿掉的隔夜飯一樣,若是沒人接手,就要腐爛在地裡,永世不得翻身。
傅芷璿實在厭煩得緊,但礙於辛氏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又不能口出惡言,隻能道:“母親莫非是準備搶隔壁花大嬸的飯碗?那敢情好,我倒想知道你覺得還不錯的這位年輕人有幾家姑娘能看得上。”
花大嬸是周圍很出名的媒婆。
辛氏聽出了她的推脫之意,不滿地說:“阿璿,那你想找什麼樣的?你也不想想,你都多少歲了,現如今又是這樣一個情況,正常男兒哪個願意入贅。若非阿華是你的親姐,旁人才不會管你呢。”
那你們就彆管我!傅芷璿壓著發火的衝動,蹭地站了起來,生硬地說:“客棧今天有幾個遠方來的行商,沒人招待,我得回去看看。”
“誒,你這孩子……”辛氏想追,卻被傅芷華拉住了。
她勸辛氏:“娘,算了,阿璿不願意就算了。她現在剛和離,還不知道一個單身婦人的苦楚,過些時日,受了磋磨就明白,咱們都是為她好了。”
辛氏覺得言之有理,又有些擔憂:“可是阿璿今年都二十三歲了,再蹉跎下去,還有誰會要她。”
***
這廂,傅芷璿出了房門,走到院子裡就看到傅鬆源拿起掃帚丟到牆角,再看四周,哪還有大姐夫和他那族兄的人影。
傅芷璿心裡莫名地想笑:“爹,你又拿掃帚趕人了?”
動手趕客對斯文了大半輩子的傅鬆源來說,委實不是個光彩的事。他假咳了一聲,撚著胡子:“胡說什麼呢,我掃地呢。”
傅芷璿沒拆穿他,隻是笑道:“父親,家裡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改日等父親不當值的時候我再過來。”
一聽傅芷璿連飯都沒吃就要走,傅鬆源就猜到定是大女兒挑明了,很是震怒:“自己家的事都沒理清還管到妹妹身上來了,糊塗!”
他對這個大女婿一樣看不上眼,否則也不至於大過年的拿著掃帚趕人了。
見父親勃然大怒,傅芷璿忙勸他:“大姐,大姐夫這回丟人丟大了,想必他們以後也不會再做這種事了,你就彆生氣了。”
傅鬆源點頭:“行了,你先回去吧,你娘沒想通之前,先彆回來。有事差人來告訴我一聲,我過去。”
“嗯,父親彆跟他們計較,反正現如今他們也隻能說說,做不得我的主。”傅芷璿又開解了傅鬆源幾句才離開。
***
雖然當著父親的麵說沒什麼,但大過年回家遇到逼婚這種事,任誰心裡都不會很舒服。
傅芷璿打定主意,以後除了父母生日和各種節慶必須回娘家的日子,其餘的時候都不回去了,也免得母親總是時不時地給她弄這麼一出。
小嵐見她情緒低落,也不敢吭聲。
主仆兩人坐上傅鬆源派出的馬車,穿過一條條巷子,逐漸走到了內城寬敞的大道上。
內城地麵皆是用青石鋪就,地麵平整,馬兒跑得飛快。
沒跑多遠,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緊跟著一輛四匹馬拉車從他們旁邊擦過。
傅芷璿他們這匹老馬受驚,揚起蹄子尖叫了一聲,馬車晃動得厲害,傅芷璿一頭撞到了馬車壁上。
聽到她的驚呼聲,小嵐連忙拉住她:“夫人,你沒事吧。”
傅芷璿按住頭:“沒事,隻是撞了一下。”
突然,馬車外響起一道帶笑的聲音:“夫人,對不住,驚擾了你。”
傅芷璿掀開簾子就看見章衛坐在一輛朱漆寬敞馬車上,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傅芷璿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嘴角抽了抽,福身道:“民婦見過章大人。”
能讓他做馬夫的,不用想也知道馬車的主人是誰,不過既然正主沒露麵,她索性就裝作不知道。
章衛衝她擺了擺手,突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夫人,麻煩了。”
說罷,一揚馬鞭,馬兒疾馳,轉眼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什麼意思?傅芷璿正不解,突然,馬車上的簾子一掀,穿著一身紫色華服,頭戴紫金冠,隻是頭發有些散亂的陸棲行站在了馬車前,他懾人的目光盯著小嵐:“出來,換個位置。”
小嵐不敢不從,縮著脖子出了馬車。
隨後,陸棲行徑自鑽進了馬車,坐到了傅芷璿旁邊,離她也就五寸遠。
傅芷璿傻眼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殿下,你這是?”
兄妹兩個有好好的豪華馬車不坐,非要來坐她這簡陋漏風的破馬車,什麼毛病。
陸棲行抬手扶正了紫金冠,吩咐道:“待會兒無論誰問起都說沒見過本王。”
原來是躲人,真不愧是陸永寧的兄長。
說曹操曹操到,下一刻,又一輛馬車飛奔而來,駛近時,馬車放緩了速度,從車裡探出薑薑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你們剛才看到一輛朱漆四匹馬拉車經過嗎?”
傅芷璿在陸棲行迫人的視線下,掀開小片簾子,扯了一個笑:“看到了,走到前麵路口左拐跑了。”
薑薑一看是熟人,高興地衝她招了招手,又回頭對馬車裡的陸永寧大聲說道:“公主,王爺的馬車就在前麵,咱們快點還能追上。”
緊接著馬車裡傳來陸永寧的聲音:“嗯,咱們快走,這次有外公出麵,咱們一定要逮著皇兄去見艾家大姑娘。”
聽到這裡,傅芷璿終於明白陸棲行是在躲什麼了。
嘖嘖,原來連堂堂攝政王也逃脫不了被長輩逼婚的命運,而且還被追得滿大街的跑。
看到個比自己還慘的,傅芷璿堆積在心裡的鬱結頓時一掃而空。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