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愛我就到晉江來找我,麼麼噠萬氏聞言也目露惶恐之色,惴惴不安地看著傅芷璿,生怕她連累了自己的兒子。
其他人也紛紛退開,一副視她為洪水猛獸,恨不得跟她撇清乾係的模樣。
顏氏見了,嘴一撇:“說這些作甚,趕緊休了她了事,以後她就不是咱們季家的人了,官府來拿人也不關咱們季家的事。”
季二叔聽了覺得言之有理,連忙催促四叔公:“快點,快點……”
四叔公人老眼花,提筆都抖,被他這麼一催,筆頭一歪,直接滑到“休妻書”三個大字上,這張紙徹底報廢。偏偏這滿院子的人,就隻有四叔公學識最好,讀了好些年私塾,其他人大字都不識幾個,更彆提手書了。
“換……換一張,莫催……”四叔公不高興地瞪了季二叔一眼。
季二叔連忙噤了聲,站在一旁重新遞了一張白紙上去,再不敢多嘴。
被他這一打岔,浪費了不少時間,等四叔公重新慢條斯理地寫下“休妻書”時,門口已經響起了衙門的銅鑼鼓聲,聲聲入耳,在悠長的巷子中傳得老遠。
伴隨著鼓聲的似乎還有時斷時續的鞭炮聲,季二叔聽了總覺得不對勁兒,他抓住文福問道:“官府過來找你文明家的嫂子做什麼?”
文福無辜地擺了擺腦袋:“二叔,我……我也不知道,就是遠遠地看見差爺們在問巷子口擺攤賣撥浪鼓的慶大爺傅……文明家的嫂子在什麼地方,我就急急忙忙跑來告訴你了。”
蠢貨,也不知道上去問清楚!季二叔在心頭暗罵了一句。
旁邊的顏氏看他神色不虞,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擺,提醒道:“當家的,四叔的休書快寫好了,就等你的族長印鑒呢。”
季二叔回過神來看向石桌上字跡工整的休書,心想,開弓沒有回頭箭,趁著他爹還沒回來,趕緊把這事給辦了,免得節外生枝。
他連忙從懷裡掏出偷偷從他爹房裡拿出的族長印鑒,沾上紅泥,重重地按在白紙下方。
“成了。”顏氏喜形於色,沒了傅芷璿,她以後打秋風也容易多了,就萬氏那副好麵子的忸怩樣,要拿捏她還不容易。
顏氏拿起這張紙,輕輕抖了一下,得意地瞥了萬氏一眼,輕揚著紙張,笑道:“好侄兒媳,不對,傅氏,拿去吧。”
傅芷璿冷眼看著她小人得誌的模樣,不為所動,隻是用一張沉靜的眸子掃過在座的諸位,把每個人長相都記在心裡。
顏氏見她不動,趾高氣揚地哼了一聲:“怎麼?知道咱們家文明有出息了,所以想賴著不走了?”
本來還覺得有些不妥的萬氏一聽這話,連忙垂下眉,攥緊手帕,退了回去,靜默不語。
傅芷璿走過去,伸出纖長白如玉的食指輕輕彈了一下這張墨跡未乾的紙,笑了:“這理由還真是充分!”
“傅氏,你……”顏氏的話還未說完,突地看到門口闖入一隊彆著明晃晃大刀的衙役,顏氏嚇得手一抖,休書掉到了地上,她也顧不得去撿,忙不迭地說,“大人,大人,我們家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要抓就抓她一個人,真的,休書就在這裡,她已經不是咱們季家的人了。”
生怕來人不信,顏氏手忙腳亂地蹲下身,拾起休書,雙手高舉,遞到為首的人麵前。
來人聽了一頭霧水:“休書?什麼休書?”
顏氏一怔,瞧這位官爺臉上似乎帶著笑,比她尋常看到的官爺和善多了,膽子也大了些,指著傅芷璿說:“就是……”
不等她把話說完,季二叔已經上前攔住了她,把她拉到後麵,然後一拱手,客客氣氣地說:“這位大人,你們這是……”
官差沒閒工夫跟他扯,扭頭四顧了一圈,問道:“誰是傅芷璿?”
季二叔隻得訕訕地住了嘴。
傅芷璿已經瞧出,這位官爺穿的衣服與京兆府衙役們穿的服飾顏色不同,她心裡有譜了,上前福身道:“正是民婦。”
官差看到她,臉上忽地露出了笑容,和和氣氣地說:“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夫人仗義疏財,忠貞愛國,心懷天下,堪為天下人之楷模,皇上特封夫人為四品誥命夫人,並賞金百兩!”
說完,一揮手,後頭的衙役立即捧著繡著大紅色豔麗牡丹的錦服呈了上來,旁邊一個托盤裡則呈著由官府頒發的文書,最後一個托盤裡是十個黃橙橙的金元寶。
撲通一聲,顏氏嚇得腿軟,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手上的那張休書上鮮紅色的印鑒似乎都化成了一個個諷刺的笑臉,在嘲笑她的無知與愚蠢。
她覺得頭暈目眩,感覺整個人似乎都軟成了一攤泥,動彈不得,她不得不伸出手向丈夫求助:“當家的……”
可這會兒誰還有功夫搭理她。
季二叔真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驚得說不出話來。就連活久見的四叔公也張大嘴,露出光禿禿的牙齦,含糊不清地問道:“這……這怎麼回事?”
女人們就更彆提了,被煽動而來的婦人個個腸子都悔青了,麵色不安地看著傅芷璿,生怕她秋後算賬。
至於始作俑者萬氏更是麵如土色,惶惶不安地覬向季四嫂子。倒是季四嫂子還能沉得住氣來,伸出右手輕輕捏了一下萬氏的手,這似乎給了萬氏無限的勇氣,她張了張嘴,乾巴巴地說:“阿璿,恭喜你,你真是好樣的,文明娶了你,真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
赫然忘了,前不久是誰默許縱然族裡休掉這個她瞧不上的兒媳婦。
傅芷璿沒搭理她,又衝那官爺福了福身:“民婦謝過皇上,諸位大人。”
說完,接過了誥命服和文書,卻又把金子推了出去:“皇恩浩蕩,民婦無以為報,這一百兩金子民婦願意捐出去給流民施粥添飯,為災民儘一份綿薄之力。”
果然是個知情達理的仗義女子,為首的那位官爺黝黑的臉上閃過一抹笑,語氣也真誠了許多:“夫人高義,下官乃戶部清吏司主事,範大人特意囑咐下官向夫人問好。”
堂堂戶部尚書哪記得她這種名不經傳的小人物,隻怕是她不貪這一百兩金子入了這位主事大人的眼,傅芷璿更客氣了:“勞煩大人惦記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這位主食笑吟吟地拱手道:“夫人,下官還有公務在身,告辭。”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瞥了一眼神色不寧的季家人,故意拔高音量道:“若夫人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夫人儘管差人到戶部說一聲就是。”
這是故意給她打氣呢。萍水相逢的人都能扶她一把,傅芷璿心中感激,頷首道:“多謝大人。”
直到她把這位主事大人送出了門外,傻愣了大半天的季家人終於回過神來,蜂擁了上來。
傅芷璿扭過頭,唇一彎,梨渦深深,勾出花般的笑容,遙看向站在回廊處向她招手的季美瑜。
“你不是累了,怎麼還在這兒?”傅芷璿走過去,笑盈盈地看著她,隻是那笑不曾到達眼底。
季美瑜毫無所覺,她扁扁嘴,抱著傅芷璿的胳膊抱怨道:“我不這麼說,娘又要拉著我去拜佛了。哎,娘也不知怎麼回事,這幾天總拉著我拜佛,一跪就是一兩個時辰,再跪下去我的腿都要斷了。”
傅芷璿笑著輕斥道:“瞎說什麼呢,娘這是虔誠。”
季美瑜撇嘴,湊到傅芷璿耳畔,小聲說:“我看是走火入魔了才對,大半夜有時候娘都會坐起來燒香念經。”
傅芷璿心中一突,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手帕,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沒聽說。”
季美瑜沒什麼心眼,眨眨眼說:“就是,好像就是從你落水那天開始的,我本來想去看你的,娘說怕我太吵會打擾你休息,不讓我去……”
她後來又說了什麼,傅芷璿完全沒聽進去。她現在腦子裡全是“你落水那天”這五個字眼。
記得前世她也在初秋落過一次水,並因此感染了很嚴重的風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半個月,所以也不知道後來萬氏有沒有這些反常的舉止。等醒來,落水時候的很多事也記不大清了。
前世的她當然不會懷疑什麼,畢竟三個女人一起相依為命七年,她從未想過她們會有害她之心。
不過現實已經給了她一次刻骨銘心的教訓,現在的她再也不敢小覷這一對看似無害的母女。
“嫂子,嫂子,你想什麼呢?”季美瑜伸手在傅芷璿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