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能放到您的辦公室裡啊,這也影響您處理公務,我是放到旁邊那間辦公室裡去……那裡不是還空著嗎?”洪濤指了指隔壁。
“旁邊……你舅舅不是那個辦公室是給你的嗎?”高隊有點糊塗了,放著好好的辦公室不用,非得給放上機器,這是什麼講究?
“辦公室我用,這個沒問題,不過那個大沙發、大寫字台什麼的,我用就不合適了吧。您看咱劉中辦公室裡的沙發也都舊了,辦公桌是不是也得換換啊,換下來的沙發彆的值班室也能放嘛。我這個屋子裡,有個櫃子放東西,再給我弄個舊寫字台就夠了,咱這個身份還是放上機器比較符合,您是不是?”洪濤把自己的想法含蓄的了出來。
“也是啊,你屋裡放這麼多好家具,是太紮眼了,放我姨夫屋裡去合適嗎?要不我打電話問問吧。”高隊也覺得洪濤得在理,隻是拿不準這些家具是不是能換,伸手就要拿桌上的電話。
“哎,高隊,這個不能問啊,您一問,劉中肯定不能要啊,現在劉中肯定還陪著大隊長呢,據是去昆侖飯店了,這個事兒得您主動去乾,換完了,劉中一回來,頂多嘴上批評您幾句,心裡肯定不會什麼的,您琢磨琢磨這個道理啊!”洪濤又開始給高隊解釋這個領導的思路問題。
“那成,我叫人過來搬東西,你去弄你那些機器吧,屋裡擺上機器。不成也得成了,是這個道理吧?嘿嘿嘿嘿嘿……”高隊終於想通了。這件事應該沒什麼麻煩。而且洪濤得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一個犯人比一個中隊長用的辦公家具還高級。這顯然不和規矩,還是搬走的好,既然是搬走,那當然肥水不流外人田了,這麼好的大皮沙發,怎麼也得便宜自己的姨夫啊!自己幫他乾了,彆人還不出什麼來。
於是吃完了午飯之後,高隊長又用內部電話通知了監室那邊,由一位隊長帶著二十多個犯人趕了過來。七手八腳很快就把皮沙發、辦公桌都搬走了,就給留下一個文件櫃和一張單人床,過了一會兒之後,又抬回來一個飽經滄桑的三屜桌和一把木椅子,調換完畢了。
屋子騰空了,洪濤開始往裡麵折騰他這一套東西,縫紉機、鎖邊機背靠背放在屋子中間,蒸汽熨鬥需要一個案板,這個也不難。王大力王木匠在呢,木料也有,九合板也有,現做一個就成。連漆都不用刷了,用砂紙打磨光滑就是一個能裁剪、能熨燙的案板。順便借著王大力的木工手藝,洪濤再讓他用木料給自己做了一套燙墩。有專門熨燙衣領和胸口的,還有熨燙袖子褲腿的。有了這些輔助設備,洪濤就能熨燙所有衣服。包括西服也一樣燙,比乾洗店裡燙得還好!
除了這些裁縫設備之外,裡麵的辦公桌就成了洪濤的無線電工作台,萬用表、電烙鐵、焊錫、鬆香、元器件盒碼了半桌子,下麵的三個抽屜也不浪費,用來裝美容美發的工具。經過這麼一折騰,等到下午下班的時候,原來那間辦公室已經不見了,而是變成了一個工作間,外半邊是裁縫加熨燙,裡半間是無線電維修加美容美發。
“我覺得你這裡還缺一個電爐子和一套炊具,你會做飯嗎?”洪濤剛收拾完,正在屋裡琢磨著還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高隊長就站到門口了,一邊踅摸著屋子裡的擺設,一邊兒提出了改進建議。
“會做倒是會做,不過口味一般,和飯館的廚子肯定比不了……”洪濤不太明白這位高隊要乾嘛,難道他還打算讓自己給他做炒?做飯這個玩意洪濤很不喜歡,所以他這次沒接這個話頭兒。而且他也沒完全瞎話,他做飯確實很一般,頂多算是能弄熟,可以吃。
“你知道一中隊有個汽修廠吧?”高隊沒電爐子的事情,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知道啊……”
“汽修廠裡有個姓吳的犯人,判了七年,他家有人是勞改局的,結果在這兒待了半年,就到汽修廠裡去了,你知道他現在怎麼服刑嗎?”高隊長繼續講汽修廠的事情。
“不知道……”
“他每不用回監室裡居住,就在汽修廠的一間屋子裡住,名義上是值班,防火防盜,實際上就是照顧他。他連這裡的飯都不吃,每汽修隊的隊長從外麵買回來蔬菜什麼的,他們就在那裡單獨起夥,明白了吧?”高隊長講完了,衝洪濤擠了擠眼。
“這個好辦啊,您給我舅去個電話,明咱們這兒也得來一套炊具,作料一樣兒都不能少,每周讓他把海鮮給您送到門口去,您連買菜順便就給帶進來了。我彆的不會,蒸螃蟹、皮皮蝦、海螺、蒜蓉扇貝什麼的還是沒問題的啊,順便再讓他給我帶本菜譜,這有什麼難的,學著做唄!”洪濤聽明白高隊長的意思了,他這是提醒自己該如何過得更舒服。當然了,他也能跟著一起舒服,自己是不愛做飯,但是如果能自己做自己吃,想吃什麼做什麼,那他還是可以喜歡做飯的。
“現在不成,這個工廠剛開始,還沒出成績呢,你怎麼也得乾上一兩個月,讓領導看到成績再,這樣我和我姨夫也好張這個嘴。那個汽修廠一年也賺不了萬把塊錢,這個破地方誰來修車啊,都是係統內部的,抹不開麵子上這裡修修,你這個家具廠總不能比那個汽修廠還慘吧?”高隊長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按照我的計算,如果有十個人的話,差不多每能生產五件成品,一個月就算是一百五十件吧,一件按照批發價應該二百塊左右,刨去七八十塊錢的成本和人員、哦,對了,沒人員工資,那水電費呢?”洪濤明白了高隊長的意思,他根本就不是和自己什麼做飯的事情,他這是在幫著他姨夫來摸底呢。既然算賬那就算吧,反正洪濤也沒打算蒙人,這個廠當初計算的時候,就是實打實的。
“水電費也不要錢!”高隊長很明確的回答了洪濤的問題。
“那一件成品的利潤就是一百二唄,合資協議上是三七分成,這邊落下八十四塊,一百五十件就是一萬兩千多塊錢,一年十多萬收入唄,大概就是這麼多了!”洪濤掰著手指頭給高隊長算了一筆帳,其實這些東西都在合同上寫著呢,既然劉中那邊還不放心,自己就再給他們算一遍,也無所謂。
“一年真有十多萬?肯定賣的出去?錢就這麼好掙?你我回家自己開一個工廠成不成?”高隊好像對這個事兒也很上心,不像是光替劉中打聽虛實。
“簽的是包銷合同啊,這裡隻負責加工,原料和成品都由我們提供和銷售,賣得出去賣不出去和這裡沒關係,生產出來一件兒合格的成品,等於就掙到一件的錢了。我高隊,這個掙多掙少還能分到您兜裡?至於您自己看工廠可就貴了,水電、房租、人員工資都得算上吧?”洪濤也有點納悶,他問這個多,和他有半毛錢關係啊。
“廢話,這些錢中隊能截留百分之二十,如果真和你的一年能有十多萬,那截下來就是好幾萬呢,發發獎金和福利,每個月能多不少錢,估計比我工資都多了,你我上心不上心啊?”高隊長把實話都出來了,原來他們內部還有這個彎彎繞呢。
“得,我明白了,從明起,我就盯著他們的每一道工序,誰手慢、不玩活兒,咱就換人,您看這樣成不?不過我那個住辦公室的事情,您也給我想著點啊!”洪濤一聽,合算這裡成了轉運隊的金庫了,那自己必須全力以赴啊。當然了,這個不能白乾,自己還得落點福利,你們求財,我求一個相對自由。
“你放心,隻要頭一個月的成績出來,我包你住上單間,你要住不上單間,我陪你睡筒道去!”錢的威力真尼瑪大,高隊長就為了這每月百十塊錢的獎金,都打算去當犯人了。
不過這個話還得兩著,這是單位給他發獎金他敢要,如果洪濤他們家直接給他好幾萬,他還真不敢收。這個年代的人,就算是走後門,也還停留在送點好煙好酒,或者幫個忙的層麵上,真金白銀的硬上,他們收了以後恐怕都睡不著覺。
人有了希望,就會有乾勁兒!從這一開始,每早上色蒙蒙亮,就會有一個穿著暗藍色囚服,左胳膊上戴著一個紅箍的大個子,一邊奔走於三層樓的六個筒道之間,一邊扯著一個破鑼嗓子嚎叫著:勞動隊!上工啦!上工啦!
然後各個值班室裡就會傳出隊長的罵聲,不過他們也就是罵罵,因為劉中從來都不罵,還當麵誇獎過洪濤這種積極改造的好表現,所以那些隊長們拿洪濤也沒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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