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微微點頭。
“而也正是因為冰凰神魂的存在,我可以輕易乾涉她的意誌。”
雲澈一愣,眉頭微皺,隨之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心中猛的一“咯噔”“難道你這些年,其實會在某些時候……乾涉她的意誌?”
冰凰少女道“以前,的確隻是偶爾的某些時候,但,自你到來吟雪界開始,我對她的意誌乾涉便一直存在,從未中斷。”
雲澈瞳孔輕微放大,心中陡生一種極其不安的感覺“你對她的意誌乾涉……是什麼?是哪方麵?”
略微驚訝於雲澈的反應,冰凰少女繼續道“七年前,你第一次踏入冥寒天池時,我便察覺到了你的存在,隱約感知到了你身上所承載的邪神神力。”
“後來,你沉入天池,與我相遇。我讀取了你的記憶,並因此,知道了很多讓我震驚的真相,更看到了莫大的希望。”
雲澈靜默的聽著,雙手不自覺的收緊,心中的不安感在持續的增大著。
“隻是,我無法離開天池,無法守護和指引你的成長,於是,我選擇了沐玄音……在你離開天池之時,我以她體內的冰凰神魂為媒介,在她的靈魂中刻下了‘待你勝過一切’的烙印。”
嗡——
雲澈的腦海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忽然爆開。
“嗬,嗬嗬……”他笑了起來,笑的格外淒冷“你是說……師尊對我所有的好,都不是她的本意,而隻是……因為你的意誌乾涉……嗬……你在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
他的雙手有些發抖,內心有些冰涼……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可笑的話!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笑的話!
思緒變得無比之混亂,混亂到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就連視線都隱約變得模糊……但,關於沐玄音的記憶,卻又是無比的清晰,每一副畫麵,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言語……
以及……他曾經無數次的疑惑。
疑惑沐玄音為什麼會待他那麼好……
當年初至吟雪,沐玄音是吟雪界的大界王,更是史上第一個神主,有著無上的地位和威望,掌控著無數生靈的生殺大權,在整個神界,都站在最高位麵。
而雲澈,一個來自下界,修為連神道都沒踏入,冰凰神宗最底層的弟子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卑微小輩……唯一算得上特殊的地方,就是他由沐冰雲帶來,並對她有救命之恩。
他與沐玄音之間的差距,任何方麵,都何止天壤。
另外,雲澈在見到沐玄音之前,便已多次聽聞吟雪界王是個極度冰冷絕情的人,從不會有任何的憐憫和溫情,冰凰全宗,吟雪上下,對她的畏,遠遠大過於敬。
但,唯獨對於他……
收他為徒,還可因為他對寒冰玄力的駕馭遠勝其他所有弟子,雲澈也覺得理所應當,但之後的所有……所有……
一次又一次,好到讓他每次都近乎有虛幻之感。
尤其,平時在和沐冰雲的交流中,分明連她,都深深驚訝,或者說震驚著沐玄音為何對他那般之好。
是啊……為什麼……
一個來自下界的小輩玄者,憑什麼能讓她一個神主界王如此?
從不覬覦,並全力為他隱下身上的邪神神力……長老宮主都百年難觸的冥寒天池由他任用……為他算計火如烈奪金烏焚世錄……褻瀆大罪竟一番斥責便完全泯之……玄神大會前整整兩年棄全宗不顧隻顧他一人……為他怒對劍君……為他融合乾坤五瓊丹……暗隨他入冰風帝國,又暗隨他入宙天神界……
甚至為了救他,直麵古燭,當真是連整個吟雪界的安危都顧不上了。
憑什麼……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竟都隻是來自他人的意誌乾涉,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意誌!
這些年間,所有的疑惑、驚愕乃至不可思議,都全部解開。果然,這個世上,哪有什麼莫名其妙,毫無理由的好……而且是那般超脫常理,摒棄原則的好。
從一開始,對他好過一切,為他不惜一切,乃至徘徊在禁忌邊緣的朦朧情愫……自始至終,都不是沐玄音,而是冰凰魂靈的意誌!
隻是,這個答案,為什麼會這麼可笑,這麼殘酷。
他抱住她,在她耳邊輕喚“玄音”的一幕,猶在眼前,那一刻的心靈悸動,更是無比之深的刻印在靈魂之中。
但……
“你對這件事的在意,出乎了我的預料。”冰凰少女看著他,徐徐而語“希望,你可以早日接受這件事。”
雲澈的反應之劇,讓她開始後悔告訴雲澈這個真相。
雲澈手掌攥緊,再攥緊,他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就像是靈魂的某個重要碎片忽然化作虛幻,散成了一個讓他無比難受,或許無法彌補的空洞。
“解開。”他開口,隻有短短的,無比生硬的兩個字。
“……”冰凰少女沉默了,她知道雲澈的話意,也驚訝著他會說出這兩個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說道“如果抹去我的意誌乾涉,以她自己的意誌,對你將再不複以往。並且,以你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她很有可能,還會對你生出強烈的憤怒抵觸……甚至殺心。”
“我想,你該明白這一點。”
她一直都在通過沐玄音的冰凰神魂觀察世界,所以,她和雲澈之間發生什麼,她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