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天神帝心中驚撼。老者的話,來自宙天珠的記憶,不可能為虛。且認知中的任何力量,都不可能將一個神君強行異化為魔人……如此,雲澈的身上不但有邪神的傳承,竟還多了魔帝的傳承!
未來,無法設想。
“老祖……可有辦法救清塵?”宙天神帝哀求道,他現在所有的意念都集中於此。
“兩個方法。”
蒼老聲音的回應讓宙天神帝猛的抬頭。
“其一,”蒼老聲音徐徐道“碎其玄脈,散儘所有玄氣。再斷其全部經脈,抽其髓,換其周身之血,在命氣最薄弱之時,以光明玄力強行淨化之……若能不死,或可擺脫黑暗。”
宙天神帝呆在那裡,無法言語。
“此法死亡的可能超過五成。縱可成功,清塵亦將終生身廢,需依賴靈藥玄玉而活,縱始終以最高等的靈藥玄玉維持,餘命也將難超千年。”
宙天神帝喉嚨嚅動,艱難的道“請老祖賜教第二個方法。”
這個方法,宙清塵不可能接受,任何玄者都不可能接受。因為那遠比死亡要殘忍的多。
“雲……澈。”蒼老的聲音緩緩說了兩個字。
“……!”宙天神帝瞳孔外擴“老祖的意思是……”
“黑暗永劫有著對黑暗玄力的極致駕馭。雲澈如今能以黑暗永劫將人強行異化,那麼,也同樣能以黑暗永劫之力將之消抹。”
“唯有雲澈可以做到。”
“除此之外,以我的畢生認知,乃至宙天珠的殘碎記憶,再無其他可能。”
“……”宙天神帝仰頭看著上空,許久說不出話來。
死一般的沉默足足持續了半個多時辰,宙天神帝終於動了,他帶起宙清塵,轉身離開,腳步比到來時更加的沉重。
宙虛子離開,蒼白的世界恢複了亙古的安靜。隻是沒過太久,那個蒼白的聲音又緩緩的響起“雲澈……他明明是凡人之軀,為何他的一切,竟似乎超越著創世神與魔帝都無法跨越的界限……”
“雲澈之恨,足沉九淵,已無挽回的可能。”
“難道,我這些年的不安,並非是因劫天魔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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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神殿,太宇看著宙天神帝的臉色,便知結果,沒有開口詢問,而是道“主上,是否現在去拿雲澈?”
“不,”宙天神帝搖頭“他對清塵此行,顯是有恃無恐。此刻定已不在太初神境。太初神境又太過險惡,非尋常玄者可入,若公此事,定有無數玄者為了獎賞會貿入太初神境,後果難料……亦有可能,因一些痕跡暴露清塵一事。”
太宇尊者微微點頭“眼下,當該如何?”
宙天神帝微微抬目,灰暗許久的老目終於恢複了些許往日的堅毅“你可還記得,當年與北域魔後的交手?”
“當然記得。”太宇尊者緩緩說出那個名字“池嫵仸,這個世上,再不可能有比她更可怕的女人了。”
“倒也是因為那一戰,我們方知偏遠的北境,那個距北神域最近的吟雪界,竟出現了一個女性神主,如今也是因為她,才留下了雲澈這個後患。”
沐玄音!
思及沐玄音,太宇的眉頭猛的一動,順勢道“那一戰已近萬年,當時沐玄音初入神主境,數十年前,有傳聞已至神主境四級,進境已是非凡。而當年她強救雲澈,實力赫然已是神主致境。當年若非她,雲澈早已死在月神帝之手,毫無逃脫可能。”
“冰寒北境,貧瘠的中位之地,稀薄的冰凰傳承……我始終無法想明,她究竟是如何擁有了問鼎至巔的實力。”
“人既已亡,多論無意。”宙天神帝道,他目光逐漸幽深,回想著當年的畫麵,有些失神的道“萬年前,北域淨天神帝橫死,新娶之後強奪帝位,變更王界之名為‘劫魂’,本該是內亂橫生之時,卻在那之後不久現身我東域。”
“那一戰,你我二人,加之千葉梵天與千葉無悲,本欲借此將她直接葬殺,卻被她故意做出的敗相所欺,引入北域邊境,牽引萬裡魔氣,施展了可怕絕倫的劫魂妖法……強如千葉梵天,至今提及池嫵仸之名,都心魂難定。”
太宇的眉梢不自禁的動了動,哪怕已過去如此之久,他每次想到“池嫵仸”和“劫魂”幾字,都會心臟抽搐。
這些年,東神域從不敢再擅入北神域,當年一戰,是一個極大的原因。
那一戰,卻是意外驚動了距離北神域最近的吟雪界……剛繼位界王不久的沐玄音。
中位星界的神主,自然極為了不起。但那是屬於魔後、神帝、守護者、梵神的一戰,她初入神主的實力可以說根本沒有參與的資格。但她卻是強行出手入戰,完全不顧生死。
後來方知,因吟雪界距北神域太近的緣故,經常會遭遇試圖遁出北神域的魔人。她所在的界王一脈,毫無疑問是對抗魔人的引領者。因此,她的一些祖上,乃至某些至親,都是死在北域魔人手中。
所以,對於魔人,她有著刻魂之恨。
而強如千葉梵天,都遭遇池嫵仸暗算,吃儘了苦頭,至今還留有陰影。初入神主境的沐玄音強行出手的後果可想而知。
她在“劫魂”下昏迷,落入了池嫵仸手中。
但奇異的是,沐玄音卻在後來安然遁出。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從池嫵仸手中逃出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或許,是那時的池嫵仸也已是強弩之末,沒有浪費最後的力量去殺一個無關緊要之人,而是全力遁入北域深處。
“主上,為何忽然提及此事?”太宇問道。
他素來知道,宙天神帝從不願提及那一戰。世人也從未知曉過那一戰……畢竟,東域兩大最強神帝,加最強守護者與最強梵神,卻在北神域的一個女子手下狼狽不堪,他們豈會公開半分。
宙天神帝靜默半晌,道“當年,池嫵仸留下的那個印記……還完整嗎?”
太宇愣了一愣,皺眉道“主上,你難道想……”
宙天神帝緩緩閉目,聲音沉重緩慢“清塵此劫,是受我所累。我斷不可因我之念,葬送他的餘生……否則縱魂歸西去,也無顏麵對先祖,更無顏見她。”
“當年之戰,池嫵仸之野心昭然若揭,那明顯是一次極大膽,更極具野心的試探。”宙天神帝的雙手緩緩攥緊“既如此,我便與她……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