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天會在滄瀾界隨時恭候魔主的駕臨。”蒼釋天呈垂首狀退步,然後才目光掃了一眼遠方,飛身離去。
雲澈命他將南溟的資源搜刮至滄瀾界,顯然是在告訴他,滄瀾界將成為北神域在南神域的據點。
蒼釋天一路向南,飛出南溟邊境之後,那兩個隨他而至的海神才遠遠的跟了上來,臉色均是陰暗不定。
“主上,你……我們滄瀾界,當真要與魔為伍?”右側的海神說道,他說得可謂極其委婉,因為蒼釋天之前的姿態何止是“與魔威伍”,根本是甘為魔奴。
“當然不可能。”另一個海神重聲道“這定是主上權衡利弊之下的權宜之計。待回到滄瀾,我們便可立刻連脈龍神界,前後夾擊,將這些魔人置於死地!”
蒼釋天麵色鐵青,他定定的看了前方空洞的空間許久,忽然詭異的一笑“這不是權宜,而是選擇。”
兩海神頓時愣住。
“親眼目睹了今日的一切,你們真的還敢確信雲澈無法與龍神界抗衡嗎?”蒼釋天緩緩說道“閻魔老祖……梵天雙帝……駕馭太初龍族的天狼星神……”
“嘶……”蒼釋天不自主的吸了一口氣,入腔冰寒刺骨“最可怕的是雲澈,灰燼龍神何等存在,竟被他一聲大吼,直接從空中震下。”
“當年東神域的玄神大會,龍皇忽然當眾宣稱要收雲澈為義子,此事便萬般蹊蹺,藍極星毀滅之日,我便在龍皇之側,雲澈一聲龍吼,龍皇身上的力量竟瞬間散了近半……雲澈也隨之以空幻石逃脫。”
“很可能,雲澈的身上……”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結合這些親眼目睹,詭異而撼心的畫麵,蒼釋天不得不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雲澈身上所負的龍魂,其層麵要超越龍神一脈,再大膽一點,甚至有可能會是龍神一
族的克星。
在雲澈對灰燼龍神發難後,他每次提及龍神界時,蒼釋天都會凝神感知雲澈的神態與氣息變化,卻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的忌憚,仿佛龍神界在他眼中根本毫無威脅。
這是他果斷選擇在雲澈麵前俯首的最大原因。
“北神域的恐怖的確超乎想象,但龍神界的強大,怕是也隻會超出我們所能看到的表象,何況龍神界可以調動整個西神域的力量。”海神不甘心的道“或許北神域的確有和龍神界一戰之力,但也隻是一戰之力,想要壓過龍神界……我不相信。”
“選擇雲澈,雲澈敗,我們是為世所蔑的罪人。選擇與雲澈為敵,龍神敗,我們則是萬劫不複。如果還是不懂……”蒼釋天目光掃過兩海神的眼睛,道“那便不需要懂,聽命便是!”
“不過,”蒼釋天又繼續道“北神域與西神域正式交戰後,若龍神界的真正實力呈壓倒之勢,嗬,我自會在最好的時機,做出另外的選擇,你們大可放心。”
兩海神都沒有再說話,神色持續的變幻著,他們可以想象,接下來十方滄瀾界必將因蒼釋天的這個決定發生劇烈的動蕩。雲澈沒有馬上魔臨滄瀾,也明顯是要蒼釋天先鋪好路。
但以蒼釋天在滄瀾界那絕對無上的權威,要壓下卻也並非難事。畢竟,滄瀾界上至海神,下至凡民,縱然心中再不甘,也無人有膽違逆於他。
“還有,你們記住,”蒼釋天再次提醒道“不要隻忌於雲澈的力量,而忽視了他的城府。他到來滄瀾後,千萬不要試圖在他麵前耍什麼自以為是的手段!”
至此,蒼釋天自認雲澈是他這些年間,少有的看走眼的人。
造勢,這是雲澈交予他的任務,亦是讓他心中久久悚然的兩個字。
北神域向東神域開戰的緣由不是“侵略”,而是“複仇”,這兩者天差地彆。此時,蒼釋天已可完全確信,所謂宙天神界借助寰虛鼎毀滅北神域的星界,完全就是北神域自己為之,為的便是造“複仇”之勢。
凝北域之恨,散東域之心……東神域一潰千裡,便是由此而始。
而後,以宙天投影,向世人清晰無比的展示了當年的真相,讓雲澈一夜之間從一個禍世的魔神,成為一個複仇者,而那些亙古至高無上的界王、神帝,成為了忘恩負義,麵目可憎的加害者,以及這場災厄的真正起因。
那場宙天投影所帶來的影響,巨大到無法形容。因為它毀滅了三神域的凝聚力,崩塌了無儘玄者的信念。
而那個宙天投影會出現,赫然說明在當年一切爆發之前,雲澈就早早的做足了準備,仿佛在那時便預見到未來可能發生的局麵。
而能瞞過大量神帝的特殊玄影石,必然極其之稀少珍貴,說明這個提早的準備,在雲澈判斷中是極其重要的。
這狠狠顛覆了蒼釋天對那時雲澈偏於“單純”的判斷。畢竟半甲子的人生閱曆,在他們眼中何其之稚嫩。
而這種判斷的完全錯誤,讓蒼釋天在如今麵對雲澈時忌憚倍增,再不敢擅自揣度。
可惜,他並不知曉,那崩滅神界無數玄者信念的宙天投影並非是雲澈提早準備,而是來自水媚音。
蒼釋天仰首,看著上空不知何處卷來的黑雲,喃喃念道“這天既然要變,就變得徹底一點吧。即使最終變得黑暗無光,我滄瀾,也定要在這黑暗中矗得一處至高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