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玄氣從雲澈腳下溢出,纏繞到宙虛子的身上,快速穩固修複著他的命元,然後轉身,一股寒風將他卷起,丟給了閻三。
“斷了他所有的經脈。”雲澈發出極其殘忍的低語“但彆讓他死了。”
光明玄力讓他不死,斷其所有筋脈讓他求死不能。
不再看宙虛子一眼,雲澈緩步走向了龍白。或許是在睡夢中感知到了雲澈的氣息,他懷中的彩脂呼吸逐漸平穩,原本慘白的臉兒也恢複著些許淡淡的酥粉色。
龍白依舊在掙紮,他既想死,卻似又不甘就此死去,隨著他粗重的呼吸,口中噴出的已不是龍血,而是一片片碎散的內臟焦塊。
雲澈一腳落下。
砰!!
一聲巨響,震得所有人心臟驟緊,龍白的五臟六腑徹底化為齏粉。哪怕是生命神跡,也彆想再救回他的命。
“你的時代結束了。”踩在龍白殘破不堪的胸骨上,雲澈俯傲冷語“念在當年,你也勉強算是對本魔主有過那麼一絲恩惠,死前,本魔主便賜你最後一句話的機會。”
龍白瞳孔的神光極速渙散,他同樣快速離散的靈覺,已感知不到了軀體的存在。
隻是,明明渙散的瞳孔,所映入的雲澈之影依舊那麼的清晰。
龍白的嘴角咧動,忽然,他竟是笑了起來,笑的猙獰可怕,無儘的痛苦絕望,在這忽然的獰笑間快速凝起一抹極度扭曲的快意。
“……!?”池嫵仸的魔魂被觸動,猛的轉首,眉頭大皺。
“雲……澈……”龍白用儘自己所有的氣力與意誌,發出著儘可能清晰的聲音“你以為……你真的……贏了嗎……”
“嘿……嘿嘿……”那似是笑聲,混著痛苦的扭曲快意讓人心臟極不舒服“其實……神曦……她……”
糟了……池嫵仸心中陡生不安。
而這時,一道藍光忽如斷世流星,在天地之間瞬間切開一道久久不滅的刺目冰芒。
冰芒之下,是沐玄音緩緩而現的身影,以及龍白被齊整切下的頭顱。
醜惡獰笑的表情定格在了龍白枯血遍布的頭顱上,他的嘴唇又翁動了數次,隻是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好……冷……
他最後的意識,是一片空無的世界,沒有光,隻有冰冷與絕望。
就如三十多萬年前,他被人斷肢廢目,丟棄荒野,絕望待死的黑暗深淵。
當年,那個絕望深淵忽然亮起了無比溫暖的光芒,光芒之中,他看到了讓他墜入無儘之夢,讓他一生沉淪的仙影……
神曦……
神……曦……
隻是這一次,直到黑暗也遠去消逝,那夢一般的光明也沒有再度降臨。
天地之間,再無龍皇的氣息。
他沒有閉合的龍目失卻了所有的色彩,雖然朝向著蒼穹,但這個他統禦數十萬載的世界,已無法在其中映出一絲的光芒。
這是他為皇之時,永遠不曾想過的淒涼落幕。
雲澈抬頭,愕然看著沐玄音的身影。
龍白是他必須手刃之人,卻在最後一刻,在眼皮底下被搶了人頭。
若是他人,他必然暴怒……
但,那可是沐玄音。
“師……”微懵間下意識的脫口一個字,他又迅速止聲改口“玄音,你……”
“我當年是被他所殺。”沐玄音收起雪姬劍“這個仇,我當該自己來報。”
“……”池嫵仸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激的看了沐玄音一眼。
雲澈的手段已越來越趨近一個帝王,但他年齡太小,人生經驗注定還是有些淺薄。
麵對必死之徒,除非其身上有著不得不取的秘密,否則不該給其任何言語的機會。因為一個人在自知必死,且對方是恨極之人時,說出的,很可能是所能想出的最大惡言。
比如,龍白可以編造自己在神曦死前將她強暴……死無對證,卻可以在雲澈心間留下刺魂之傷。
龍白臉上那抹近乎可怕的快意,說明即將出口之言必能帶給雲澈極大的創傷……而且池嫵仸隱隱感覺,那很可能還不是臨時編造的虛言。
“呃,對。”雲澈連忙點頭,血戰已休,麵對失而複得,近在咫尺的沐玄音,他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你來處決他,當然是……最好的。”
後方,閻一閻二閻三全身汗毛猛的豎起。
這三個老妖怪的靈覺層麵何其之高。此刻,他們竟是從雲澈的身上,清晰感知到了一種局促感。
連龍皇枯龍都當狗一樣殺的魔主,竟然好像……在害怕這個女人!?
他們全部死死記住了沐玄音的氣息和周身每一絲特征,在心間的地位更是一下子超越了先前的所有“祖宗”。
看向她的目光更是瞬間帶上了深深的卑微和討好……雖然隻是麵對她的背影。
“唔……”
一絲輕吟,從懷中的彩脂唇間發出,雲澈馬上低頭,輕喚道“彩脂……彩脂?”
這時,池嫵仸身影輕晃,來到了龍白的頭顱之側,一線涅輪神魂無聲無息無痕的釋放,掠向那一縷縷正在散儘中的龍白之魂。
刹那即收,龍白死前半個時辰的意念被成功的讀取小半……池嫵仸臉色微變,又瞬間恢複如常。
沐玄音看她一眼,冰眸劇動,但並未詢問。
彩脂並未醒來,她在雲澈手臂的輕攬下換了個姿勢,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