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裡,或許他全力之下,也僅僅隻能蕩起絲絲微漪。
同樣的天賦,同樣的努力,同樣的資源,這裡的修煉速度與上限,毫無疑問要遠遠超過他所出身的世界。
但同時,要承受淵塵的侵蝕。
即使是在這處有著層層隔絕的療愈之地,稀薄的淵塵依舊在無聲侵入著他的軀體。
來自始祖神的親口描述,讓雲澈無比清楚著淵塵的本質。它是從最原始的混沌之中,被分離出去的滅之力。
原始的深淵,原始的滅之力,強如真神、創世神墜入其中,都會被湮滅。而淵塵,是原始滅之力被稀釋了不知多少倍後的狀態。足夠稀薄時,它可以被足夠強大的玄力所抵禦,到了真神層麵,可以做到將之完美隔絕……那便是庇佑神
國的“神恩”。
但,絕無可能如駕馭玄力一般將之駕馭!
因為滅之力再怎麼稀薄,那畢竟是混沌最原始的力量,是孕生了始祖神的始祖之力。
豈是當世之靈可以掌控。
手臂垂下,雲澈安靜閉目,默然感知和抵禦著淵塵。他的靈覺也緩緩釋放,延伸向更遠的空間。
很快,他的靈覺觸碰到了赫連玲珠與陌蒼鷹交談的聲音。
“……那小子姓雲。這個姓氏之下從無盛名,更不可能是出身神國。玲珠師妹,你這次注定失望了。”
“……”赫連玲珠沒有回音。“距離麟神境開啟,還有二十七天。”陌蒼鷹聲調微沉,帶上幾分堅決“我們式微多年,這次也注定難有起色。不過你放心,此次進入麟神境,我寧舍所有機緣
,也不會離你半步,定助你完成突破。”
“……”赫連玲珠依然沒有回應。
“玲珠師妹?”陌蒼鷹側目。
“啊?”赫連玲珠猛的回神,隨之麵色自然的道“我在想,要不要求師尊為雲澈療愈傷勢,畢竟他傷的那麼……”
陌蒼鷹猛的停住腳步。
赫連玲珠也自知此言不妥,後麵的話也無法再出口。陌蒼鷹看著她,緩緩道“師尊壽元將近,又多年承受病痛折磨,卻還要支撐這赫連天府,絕不該有多餘的損耗。我們將那小子救至此處,已是莫大的恩情。你近
段時間更是為麟神境的事殫精竭慮……無論如何,你都沒理由將如此多的心思傾注到一個來曆不明的外人身上。”
“而且,”他目光微寒“我並不相信他的話。”
赫連玲珠沒有堅持和反駁,愧然道“九師兄教訓的是,的確是我最近思緒淩亂,考慮欠妥,總想著能依靠結一些善緣,來為赫連帶來些許天運或奇跡。”
是的,能拯救赫連如今局麵的,唯有天運或奇跡,何其悲哀。
陌蒼鷹張了張唇,他本還想點出赫連玲珠對雲澈的態度有些過於奇怪,但麵對她此刻的言語與黯然,再難出口。
應該是他多想了。“與師尊商談完此次麟淵之會的事後,我會立刻返回朝中。至於雲澈,如你所言,我們已仁至義儘,便留他在此處。他日後是否會惦念今日之恩,也並無所謂。挾
恩求報,隻會辱我赫連之風。”
陌蒼鷹神色鬆弛,重重頷首。
看來,她對雲澈那明顯異樣的態度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僅僅是臨近麟淵之會,太過於想博取契機罷了。
兩人的身形和聲音越來越遠,雲澈的靈覺也悄然跟隨著他們,逐漸在淵塵的侵蝕下越來越弱。
雲澈魂力湧動,繼續以靈覺跟隨著兩人。
對於這處名為“麟淵界”的風沙之地,他的心魂,乃至玄脈都有著一種極為強烈的感觸。
他必須找到一個契機,也自然要儘可能知曉更多的訊息。
兩人穿行很遠,這時,靈覺之中出現了那個名為枯弦的老者氣息。
以枯弦的修為,若雲澈繼續冒進,會有很大被察覺的可能。
就在他準備收回靈覺時,心弦忽然輕微激蕩。
這裡是深淵,他必須萬事謹慎,靈覺跟隨兩人時,更是儘斂心神,小心到極致。
而待他回神之時,竟忽然察覺到,在十息前被淵塵層層噬弱的靈覺,到了此刻,竟非但沒有被更大幅度的壓製,反而……隱隱清晰了數分。
在他凝聚心神延伸靈覺時,觸及的淵塵竟被他的魂力無意識的斥開。
心神收回,他再次抬手,雙目微眯,以五指重新感知淵塵的存在。
許久,他發出輕輕的呢喃“禾菱,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可以駕馭淵塵……”
沒有人回應,他保持著這個姿勢靜止在那裡,足足數個時辰。
淵塵,原始滅之力稀釋無數倍後的形態。強如真神、創世神,都隻可抵禦,無可能駕馭。
但,他的身軀,他的存在,是蕭泠汐(始祖神)賜予的虛無聖軀。
那部夏傾月所留,最後的逆世天書,讓他修成了完整的始祖神決。
那麼……
會不會有可能……
……
長久的沉默中,雲澈的瞳眸逐漸的凝實,直至化為一片莫名的空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