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邪神!
眼神、殺意,再清晰不過的彰顯著範輕舟意欲何為。雷光刺目,更為刺心。畫彩璃玉指橫起,璃雲劍也隨著她指尖的軌跡飛於身前,釋出如玉劍華“深淵騎士的職責是裁決,意誌是守護。你作為有資格接受試煉的
準騎士,真的要……僅僅為了不留下汙點,便要對無仇無怨的人下毒手?”
她的話語、眼神嚴厲之餘,更兼有一分讓人難解的痛心,倒是讓範輕舟微微愕了一下。
但也隻是那麼一瞬,隨之湧上的,是更為徹底的殺念“我非常好奇你為何能一眼窺破我的身份。我想,最可能的答案,便是你經常接觸深淵騎士。”
“所以,我反而不能問。因為我很擔心我得到的回答,會讓我猶豫,說不定還會恐懼。”
範輕舟這個名字不是不能有汙點。可以在之前,可以在成為深淵騎士之後。但絕對不能在這試煉之中。
而對方身份越高,越有可能將這個汙點揭開。
隻差半步……就差這麼最後半步,他豈能容許這般意外的存在。
他劍身前指,瞬間暴躁的雷光映照著他瞳孔中的猙獰“你不該戳破我的身份,你讓我……彆無選擇!”
單憑氣質,他便確信對方的身份絕非尋常。但這裡是霧海,霧海可以掩飾與吞沒一切,所以他敢如此狠絕……而且這一步既已邁出,便再無退路。
不再多言,範輕舟一劍刺出,劍芒攜著千道雷光直刺畫彩璃……至於雲澈,他自始至終看都未多看一眼。
神滅境一級的威勢,絕非半步神滅境可以匹敵。何況畫彩璃本就重耗未愈。但畫彩璃終非常人。她雖還未能入神滅境,但在一眾真神、半神的環繞中長大,神滅境的威勢根本無法對她造成靈魂上的震懾,就連對軀體和力量的壓製也遠弱
於他人。
她身影一掠,綻開片片如聯翩蝶翼般的虛影,竟是瞬息脫離了劍芒和雷光所指,也遠離了雲澈所在的方位。
範輕舟眉角明顯一沉,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神滅之力竟未能觸及對方分毫。
他手勢一變,半空的劍芒與雷光陡然轉向,直追畫彩璃而去。
璃雲劍也在這時揮出,玉色的劍身在半空劃出一道輕飄飄的弧線,卻是一瞬間爆發數十道無色的劍芒。
破空之聲輕微如蚊鳴……範輕舟卻在這時臉色微變,因為他猝然發現,自己與劍芒和雷光的聯係竟消失了。
被畫彩璃的劍意無聲斬斷!
失控的劍芒與雷光飛墜而下,切裂霧海大地,並引發一片禍及數裡的可怕雷暴。
畢竟不太遙遠的區域有不少隨從騎士的存在,範輕舟為不引發太大的動靜,出手時並未有全力,且儘量將力量集中。
半步神滅境雖號稱“半步神滅”,但和真正的神滅境相比,實則有著不可逾越的大境界鴻溝。範輕舟絕不曾想到,自己的神滅之力,竟會被對方一瞬切斷。
畫彩璃的反擊轉瞬而至,她手中之劍輕輕刺出……不見劍芒與劍罡,就連玄氣的湧動也很是輕微。
但,就在範輕舟前方不到三丈空間,數十道劍光驟射而出,直刺他的瞳孔。
範輕舟本就處在被切斷玄氣的驚愕中,這數十道劍光又完全是憑空而現,以他初入半神的境界,竟是措手不及,隻來得及稍稍撤身。
一聲輕鳴,所有的劍光全部刺於範輕舟之身,無一落空。卻也並無一貫體而過,而是釘落於他的身上。
大境界的差距,讓畫彩璃之劍終是難以將他過重的傷及。
範輕舟手臂一揮,身上雷光炸響,所有刺身的劍光被一瞬震碎。但隨著劍芒的崩散,他的身上也現出了數十個深至半寸的血洞,一片血珠飛濺,又被快速封結。
範輕舟踉蹌後退一步,心間滿是驚駭。
他同樣是修劍之人,劍氣纏雷,可彈指間追魂縛命。
他的劍意被畫彩璃切斷,已是讓他萬般驚疑。而方才那憑空而現的劍光,更是完全超脫了他對劍道的認知。
雲澈緊閉的眼角微微而動……不愧是由誅天神帝末厄所創的折天劍,起手的第一劍,其劍意便可跨越空間。
畫彩璃數個時辰前才乍然領悟,此刻,竟已可施展到如此地步。魂間的清醒給範輕舟狠狠敲響了警鐘,超脫認知的劍意,可想而知對方所修的劍道層麵何其之高,也自然意味著對方的出身定然……或許,要遠比他預想的還要
恐怖。
心下驟寒,陡然又轉為更為徹骨的殺意。在他抬眸的那一刻,手中紫劍驟射而出。
這一劍,他毫無保留,也再無餘地。
神滅之威在霧海空間切開一道無比刺目的紫芒,也將畫彩璃的雙瞳完全映成了幽邃的深紫色。畫彩璃身影疾掠,璃雲劍所指,紫劍的飛行軌跡頓時偏移……這般跨越大境界的劍意乾涉足夠驚世駭俗,但,那終究是神滅之力,紫劍掠身之時,雖隔數丈之距
,畫彩璃依舊一聲輕吟,被狠狠轟開。
砰!軀體重墜在地,將大地震開裂痕無數。半空中飄散著幾縷碎發和血珠。畫彩璃掙紮著起身,抬眸之時,一抹深深的血溝現於她泛著玉光的額間,唇角亦有一道血
痕在緩緩的溢落。範輕舟第三次怔愣了一下,又馬上重新化為陰狠,他手掌一抓,紫劍已飛回手中,暴躁的雷光瞬間將劍身和整隻右臂覆沒,他咬著牙,一聲低吼,如一隻狂躁的
野獸般撲向畫彩璃。
“死吧!”雷鳴之音翻攪著灰沉的空間,範輕舟顯然已顧不得驚動他人,急欲將給他帶來巨大不安的畫彩璃徹徹底底的抹殺,半神神息將她死死壓製,纏紫的紫劍極近狠絕
的刺向她的喉嚨。
畫彩璃玉齒咬緊,但舊傷再覆新傷,麵對她根本無法抗衡的神滅之力,這一次,她連手臂都已無法完全抬起,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絕命的紫芒在瞳孔中越來越近。
姑姑,快救我……她心中輕喊著無助的哀音。
怪不得,姑姑說人的本性,都是隱藏在規則之下。而渾濁的霧海卻可以將之清晰的折射。
深淵騎士……認知中都是那般正道和純善的人,在霧海之中,居然可以這麼的殘忍可怕。
攜著死亡氣息的紫芒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近在咫尺,刺的她雙目閉合……但,姑姑的氣息,依然沒有出現。
哧……嗡!
錐耳的斷裂與沉悶的轟鳴聲同時在前方響起,一陣混亂的風暴吹拂過她的臉頰,卻再沒有了那股可怕的死亡氣息。
她緩緩睜開眼睛,映入視線的,卻不是姑姑那青色的仙姿,而是一個以軀體將她牢牢護於身後的男子身影。
滴……
滴……
那把刺向她的紫劍貫穿過男子的手掌,直穿了半個劍身,然後被他曲起的五指死死定在他的骨縫之中,再無法臨近她一分。
唯有一滴又一滴的血珠從他的掌中淋落,在她純白的紗衣,和她怔然的瞳眸中緩緩鋪開。
世界短暫的定格,範輕舟的瞳孔放大了一倍不止,死死盯著忽然出現在前方的男子……神主境三級的氣息,竟是完全阻下了他的神滅之力!?
“……”已是在下一個刹那便會出手的畫清影瞬間斂回了她的劍意。
“你……?”範輕舟看著近在咫尺的雲澈,反複確認著他的修為與自己的感知。他是方才正在突破中的男子,神主境初期的氣息,讓他根本不屑多看去一眼。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竟巍然不動的立於他的前麵,正麵擋下了他的力量……這一刻
的震驚與荒謬,讓他簡直如在夢中。
錚!
雲澈被劍身貫穿的手掌猛然一緊,帶起紫劍一陣戰栗的嗡鳴,其上所覆的雷光也一下子潰散大半。他另一隻手輕輕後推,一股溫和的玄氣將畫彩璃遠遠推離。“你這種貨色,也配成為深淵騎士?”他凝視著範輕舟,口中發出低冷的聲音。而他對麵的範輕舟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他一直在試圖撤劍,但任憑他凝儘全力
,竟都無法將紫劍從他的五指間抽離。
“你……是什麼人!?”他低吼出聲,聲音三分驚疑,七分寒懼。大境界是不可逾越的。強如畫彩璃,以她所修之劍,可一人挫敗數個同境界對手,足以跨越一個……甚至可能多個小境界,卻也絕無可能跨越大境界匹敵範輕舟
。
但,眼前這個隻有神主境三級的男子,那股來自劍身的巨力竟讓他手臂如遭天覆,沉重到幾近骨裂。
一個半神在猙獰低吼,與之相對的神主卻是滿臉冷寒,這幅畫麵無比之違和,甚至有幾分滑稽。
雲澈沒有回應,他眼神一厲,身上玄氣爆發。
一聲銳鳴,一股遠超想象的巨力從劍身傳至。殘剩的雷光被一瞬湮滅,範輕舟握劍的手掌頓時虎口崩裂,他一聲慘叫,猛的撤手後退。
雲澈手掌一震,貫穿他掌心的紫劍頓時脫出,落入了他的另一隻手中。
範輕舟抬手,曲張的五指劇烈戰栗,掌心血肉外翻,混合著崩裂的碎骨。他猛的抬頭看向雲澈,瑟縮的瞳孔中,他看到自己的紫劍竟已被對方抓在了手中,這對禦劍之人而言,是何等的挫敗與恥辱。但他此刻心間,卻唯有宛若萬重驚
瀾的無儘駭然。
“你……究竟是誰!”
他再次吼道。此刻,他絕不相信對方隻是一個剛剛完成突破的三級神主,必然……是一個修為高到他沒有資格探知的老怪物!
“嗬!”雲澈淡淡冷笑,那目光嘲諷而蔑視,如睥卑憐的螻蟻……也讓範輕舟更是確信了自己的判斷。“好在你還隻是個準騎士,若你當真成為了正式的深淵騎士,以你今日的行徑,‘深淵騎士’四個字都要因你而染上臟汙。你猜,到時候最不能容你的,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