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後院頓時響起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張家的老太太氣得連聲大叫:“去請姑爺回來!”
周顯白抱著胳膊,在門口呸了一聲,道:“一個妾,你們也敢以昌遠侯府的親戚自居,真是好大張臉!”
看砸得差不多了,周顯白才懶洋洋地一揮手,“走吧,回去複命。”
他們帶著人從祥雲閣離開的時候,隻帶走了盛家那個千峰翠色秘窯瓷的梅瓶,其餘的,不過是統統砸爛而已。
回到盛國公府,周懷軒帶著周顯白和那個梅瓶去見內院見盛思顏。
周顯白繪聲繪色將他們在祥雲閣裡大鬨的一場說得眉飛色舞,末了還笑道:“祥雲閣也是運氣不好。誰的親戚不好做,偏偏要做昌遠侯府的親戚。這不正好用他們來祭旗立威了!”
盛思顏笑道:“也不算是他們運氣不好。他們不過是倚仗昌遠侯府是他們的後台,所以連神將府都敢騙,也活該他們倒黴。”
周顯白連連點頭,“還是盛大姑娘看得明白。昌遠侯府算個什麼東西!――我們神將府不發威,他們就當我們是病貓了!”
周懷軒看了周顯白一眼。
周顯白忙閉了嘴,摸了摸鼻子,道:“我再出去看看。自從我們去祥雲閣大砸了一通,來還東西的人就更多了。”說著,一溜煙跑了出去。
盛思顏臥梅軒的東次間裡,就隻坐著盛思顏和周懷軒兩個人。
此時天色已快黑了,婢女們在院子裡和回廊下拿著火燭掌燈。
明亮的燈光透過煙霞色的窗紗照進來,正好映在盛思顏的側臉上,越發顯得紅暈似火。
周懷軒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隻覺得那股甜香被燈火催得越發旺盛。
兩人隔著一張小小的香榧木案幾坐著。
周顯白一走,兩人反而沉默下來。
周懷軒本來就不愛說話。
盛思顏倒是愛說話,但是就因為隻有兩個人在屋裡,她又不好意思說了,低了頭默默地想心事。
被周懷軒盯著的側臉如同著了火一樣。
貝殼般瑩潤細白的耳垂也漸漸染上胭脂色。
屋外傳來婢女們低聲說笑的聲音,還有更遠的地方似乎有人在吆喝,那聲音隔著重重院落,穿林越水而來,聽在耳朵裡,像是隔了歲月一般聽不真切。
盛思顏的神情有些恍惚。
一隻手放在案幾上輕叩桌麵,鳳眸半垂,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輕輕忽閃。
周懷軒眼望著窗子的方向,另一隻手卻悄悄伸出,想再握一握盛思顏的小手。
噌!
指尖傳來一陣刺痛。
周懷軒猛地一驚。
他摸到什麼?
扭頭一看,竟是小刺蝟阿財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過來了,蹲在盛思顏的小手邊上。
背上軟軟的小刺此時根根豎起,如同針尖一樣鋒利。
周懷軒的手指,就是在阿財的背上被紮破了。
血珠滾落,滴在案幾上。
阿財往後退了幾步,似乎很是害怕。
但還是勇敢地守在盛思顏身邊。
盛思顏回頭,看見周懷軒抿著薄唇,一隻手拎著阿財背上的尖刺,眼神十分不善。
“阿財!”盛思顏忙從周懷軒手裡救下阿財,“你什麼時候跑來的?啊?你還把周大哥的手給紮破了?你太過份了,來,給周大哥道個歉。周大哥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怪罪你的。”
盛思顏托著小小軟軟的阿財在手心裡,向周懷軒做磕頭狀。
周懷軒扯了扯嘴角,“不會……”才怪!
盛思顏笑著放下阿財,問道:“周大哥,給我看看你的傷口。”
這點小傷,本來不值一提。
不過……
周懷軒運了運氣,將那傷口撐得大些,然後伸手過去,給盛思顏看。
盛思顏托著他的手掌,舉在眼前細看。
“啊?這個洞可是紮得太大了。”盛思顏瞪大眼睛,圓亮的鳳眸看向阿財,“阿財,你真是太過份了。我看你的刺,也要修剪一下了。”
阿財又往後挪了挪,胖胖的小身子如皮球般在地上滾動,悄沒生息地隱藏到屋角的黑暗中。
盛思顏忙去自己的藥箱裡拿了藥水和棉布,過來給周懷軒包紮。
周懷軒伸著手,任盛思顏忙碌,給他把紮破的手指頭包得嚴嚴實實。
“周大哥,你要有不舒服,就跟我說。”盛思顏左右看了看,見沒人在旁邊,輕聲道:“我也會瞧病的。不比我娘差哦……不過周大哥不要跟彆人說。如果我爹知道,我和娘都會有麻煩的。”
周懷軒淡淡“嗯”了一聲,並沒有問為什麼。
盛思顏本來惴惴不安地準備了一堆說辭要解釋,但是周懷軒一句話都不問,她說什麼就信什麼的樣子,讓她很是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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