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以吾心司命憂,願以吾思懷千愁,願以吾血濟蒼生,願以吾命慟九州。”
一曲浩瀚的聖歌,一首博大的詩篇,於此時此刻,於兩個孩子的靈魂深處響起。
那空靈飄渺的歌聲,抑揚頓挫的詞句,仿佛來自於遙遠的某處虛空,又仿佛是直接發自內心的呢喃與向往――
真誠、美好、善良!
安全、溫暖、依賴!
這一刻,天蛇杖上,暮然升起了一道巨大的身影!
蛇尾纏繞星辰,雙臂環繞星空,將寰宇擁入懷抱,宛如搖籃般輕輕地嗬護懷抱!
人首蛇身,發辮飄揚,視蒼生為自己兒女般疼愛,舍己也願救人的神靈,恐怕也唯有最重仁德的女媧!
“見過娘娘!”紅發女孩立刻對著天蛇杖上的媧皇神影施以女媧一族獨特的禮儀。
“好孩子,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到我身邊來!”媧皇慈祥地一笑,伸出手掌,化作一道貫穿星空的通道,延伸向紅發女孩身前。
“等一等!”紅發女孩腰身一擺,就要遊上去,不料就在這時,高天心突然大叫一聲,撲過去抱住姐姐的腰,“女媧娘娘,你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還是直接告訴我們的爸爸媽媽吧,我們還小,根本聽不懂的!”
對於這種硬梆梆的語氣,媧皇依舊不以為意,柔聲解釋:“好孩子,我明白你的顧慮,可驚動他們就等於驚動了我的敵人,我現在將神念烙印在你姐姐的血脈中,回家後隻要給她媽媽看了,一切自知。”
這番話合情合理,換成其他孩子,碰上這種“奇遇”,哪還會多想,可高天心心頭依舊湧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覺,死命抱住。好似一鬆手,就會永遠失去了她。
“天心,你乾什麼,不能對娘娘無禮。快鬆開我,時間緊迫!”然而也許是同源血脈的吸引,紅發女孩對於媧皇顯然深信不疑,罕見地板起臉,斥了一聲。
“不行不行!”高天心連連搖頭。就是不放姐姐走,不管是不是自己嚇自己,反正就是不放。
“彆勉強他,看來我們命當如此……去吧,轉告你們的父親,本源聚,四神出,諸天動,殺劫起,該來的。怎麼也躲不過!”
媧皇聖潔的目光收回,雙目微瞑,嘴角含笑,仿佛正做一個香甜的美夢,而不是正在步入絕望的深淵。
“娘娘!”女媧造人,采石補天,功德無量,相比起那一個個高高在上俯視蒼生,冷漠清洗、逆我者亡的神靈,這位娘娘在神靈裡排名保證能蟬聯最受敬愛女神獎一萬年。
有鑒於此。一想到自己可能掐滅了陷入歸墟的女媧、葉天乃至更多神明最後的救命稻草,高天心也禁不住難受地苦起了臉。
他咬著牙,突然鬆開紅發女孩的腰,身形一躥。主動朝著女媧奔去:“娘娘你有什麼消息傳給我吧,我就算不是女媧一族,靈力也強強噠!”
高天心靈力毫無保留地展開,且不論他父親的創世本源神力,單單是母親傳下的九尾天狐血脈就足以讓他吃喝睡覺都能成為一個超凡強者,此刻全速奔跑。其勢端的是電射星馳。
不過高天心留了心眼,看似是一往無前,實則隨時能夠收手回頭,媧皇是請求姐姐過去,並沒有以天蛇杖直接擄人,說明至少天書內是安全的。
可惜他再聰明,也隻不過是十歲不到的毛頭小子,見識再廣,平時接觸的層次再高,也無法切實感受到天尊媧皇那樣的層次,是如何地可怕。
就在高天心腳剛剛踏上那條通道的一霎那,噗一道輕微的聲響,他整個身體便如一根戳破氣球的尖刺,直接探入了天書外界的所在點,眼前一花,已然大變了模樣。
媧皇仍舊是那個媧皇,可她的雙目緊閉,眉心處盤踞著一團難以形容的扭曲寄生之物,透出非黑非白的色澤,在其照耀下,哪還有半分的慈愛安詳,分明是滿滿的猙獰可怖。
“不好!”高天心臉色劇變,剛要掉頭就跑,卻見無聲無息間,自己的身體已經融化,朝著下方無窮無儘地墜下。
“娘的,果然有問題……天妒英才,出師未捷身先死,家祭無忘告乃翁啊!”
高天心破口大罵,依稀聽到後麵姐姐聲嘶力竭的叫聲,然後就陷入無儘的黑暗中。
……
“天心,天心,快醒來!”
高天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緊緊抱住眼前那個柔和溫暖的女子聲音,用臉蛋磨了磨:“麻麻,麻麻,你來救我啦!”
“噗哧!”
女子嫣然一笑,如百花盛開,一隻手擰了擰他的小臉蛋,朱唇柔聲:“彆撒嬌啦,見誰都叫媽媽,真是居心不良呢!”
“咦,夢璃師姐?”
高天心這才感到不對勁,他的麻麻聲音向來是朝氣十足,咳咳,哪會如此溫柔,果不其然,眼前這位廣袖流仙,雲鬢玉釵,高貴典雅的女子不正是他父親收的第三位弟子嗎?
而且目前所處的地方也不是剛剛的秀玉天,難道是爸爸媽媽叔叔伯伯們及時出手,將自己救出來了?
月瑤姐姐呢?
為什麼沒見到她?
“天心,你又淘氣啦,為什麼要逃課?”高天心正有些愣神,夢璃師姐已經柔聲問道,他再啊了一聲,不明就已,“逃課?”
下午明明就沒課了啊,逃什麼課?
夢璃師姐微微板起臉,形態動作依舊集天下至美的妙態,教育道:“天心,你要知道天道酬勤,地道酬善,人道酬誠,最是平凡之理也最燦爛,懂嗎?”
高天心傻乎乎地點頭,下意識地問:“師姐,我逃的是誰的課啊?”
夢璃師姐撫了撫額頭,無語地道:“逃誰的課你還不知道嗎?”
高天心更無語,這話繞的,為了培養下一代,主神紀的輪回者大部分都會作為授課老師。將自身最擅長的知識傾囊相授,如此造就的孩子們發展之全麵可想而知。
不過如此一來,各位老師也多達幾十位,他每個人的課都逃過。虱子多了不怕癢,鬼知道逃的是誰的?
高天心轉念一想,也不再問這個不光彩的事情,還是更關心姐姐:“那月瑤姐呢,她在爸爸那裡嗎?”
“月瑤?”夢璃師姐咦了一聲。“這是誰家的女娃啊,你起的小名?”
高天心愕然:“我姐姐啊,月瑤姐,名字是靈兒姨說為了紀念我娘給起的,原本要叫憶瑤,後來覺得這名字……嘿,不太吉利,才改成月瑤的!”
夢璃師姐的表情更古怪了:“小家夥,你哪來的姐姐?編得還有頭有尾的,可惜有個大破綻啊。你媽媽名字裡又沒有瑤這個字,談何紀念?”
“我媽媽名字裡沒有瑤字?你開什麼玩笑啊!”高天心一驚,嚇得頭發都豎起來了,這句話卻沒有說出口,因為再看向這位夢璃師姐時,已經有了之前媧皇的驚悚感。
他一步一步朝後退去,努力擠出乾笑:“師姐,我去上課啦,回,回頭見!”
“天心。慢些走,師姐不怪你的!”背後響起夢璃師姐略帶關懷的聲音,飛速逃離的高天心如同無頭蒼蠅般轉了一大圈,亂糟糟的腦子才漸漸平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