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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拾級登峰路(二)
許庭生瞪大眼睛看著方餘慶,意思:“這麼大牌?”
方餘慶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也驚訝。
不單方餘慶,方橙甚至方如矩也是一樣的表情和神態。這或許足以說明,方家在後來和上麵的人走得其實已經很遠。
方家想要他重拾那份舊情義,照拂方家後人,單憑可憐甚至慘烈都是不夠的,還需要有被重視和青睞的機會和可能,畢竟中間夾著淩、蕭兩家。
一路走到了今天,方老頭用自己的人生結局,一場葬禮,給這個賭局最後加上一塊重重的感情砝碼,等待翻牌。
事若不成,方家的敗落就是徹底的既成事實,哪怕可以延續,也彆再談什麼中興、再起。
而今,人來了。這就意味著方家剩下的人不僅可以平安自在活下去,還有大樹可以靠,有路可走……甚至有可能未來有一天興盛尤勝當年。
門口傳來腳步聲,許庭生趕緊退開退後一些,正色在一旁站好。
許庭生前世今生在電視上見過不知多少回,現實中一回沒見過的那位大人物帶著十幾名隨從人員出現在靈堂。
第一眼看門口淩、蕭兩家的人,第二眼看方家三代的三人。
沒有說話,他緩步走到遺像前,凝視相片中的方老頭,好一會兒,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鞠躬送行。
“他是老革命了,為黨和國家、人民都做過卓越貢獻的人,該有的規格還是要有的。”他說了一句。
他身後的隨行人員中走出來兩個,攤開一麵軍旗,蓋在了方老爺子的靈柩上。
原來早有準備。
到這一刻,在場的,遠遠窺探的,私下關注的,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明白,方家和這位之間的那份舊情,被撿起來了,重新建立了感情聯係。
因為按照本身的級彆和規格,方老頭的葬禮還沒到讓這種級彆的人親自當場的份上。所以他來,做這些,代表的更多是私人情誼。
方家三個堂兄妹對看一眼,都把胸中的沉痛和仇恨竭力壓下去……隻是堅忍許久的眼淚,怎麼都壓抑不住。
老人走到了方家人麵前。
“你是?”
“爺爺好,我是方如矩。”
老人點了點頭,“好,你的情況我了解了一下,不錯,很像你爺爺當年。傷好了嗎?”
方如矩點頭,“已經好了。”
“那就好”,老人說,“過幾天辦下手續,去燕京吧。你還年輕,機會很多,慢慢來。”
聽到這個,許庭生在心裡偷偷“哇”了一聲,不由得替方家握了握拳,毫無疑問,若無意外,方如矩將就此走上一條康莊大道。而且正如老人所說,他還年輕。
老人的目光轉向方餘慶。
方餘慶趕緊上前自我介紹,“爺爺,我是方餘慶。”
“哦,做生意?”
“是。”
“那也好,那就好好做。前提自己不要去搞歪門邪道,更不要違法亂紀……”老人沉吟一下說,“其餘要是真有什麼困難,可以再聯係我的秘書。”
方餘慶趕緊道:“是,謝謝爺爺。”
最後一個是方橙。
“爺爺,我是方橙,之前在岩州大學工作。”方橙上噙著眼淚前一步道。
老人看了看她,“挺好,老方幾個孫子孫女,都不錯。女孩子的話,在教育係統還是不錯的。今後有什麼打算?是回原單位,還是……”
大餅又來了,許庭生略有些激動的等待著一向“不要臉”的方橙趁機獅子大開口。
可是沒有,方橙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方橙。
“我……”她說,“我還沒想好。”
老人神情稍稍有點意外,但是很快平複,說道:“那也行。那你過一段時間有什麼想法了,再和我聯係。”
“嗯,謝謝爺爺。”
這是照顧,也是補償……方家的中興再起之路,就從這短短幾句對話過後,開始了。
老人看了一眼許庭生。
許庭生稍有些緊張,正思考著要不要也先做個自我介紹,老人已經微笑轉身了。
方家三個跟隨身後送行。
許庭生想了想,落後兩步也跟了上去。既然剛剛的武警沒查他,沒將他清場,就說明上麵的人是知道他的,而且默許他在場。
老人在淩蕭兩家的人麵前停住了腳步。
“二十多年了,到今天,什麼都該解了。”他說。
淩、蕭兩位老人有些失落的點頭應是。
“你們倆年紀也大了,什麼事都少操點心”,老人的話意思其實很明確,什麼網啊,權力啊,都該撒手了,“這樣吧,你們也彆在家呆著,回頭挑個療養院,安度晚年,見見老戰友什麼的,還熱鬨點。”
淩、蕭兩位抬頭看他,眼睛裡都露出懇求的神色。他們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但是,沒有回應。
一錘定音了。
老人把目光轉向淩蕭,眉頭皺起來一會,“聽說你之前在國外做得不錯。既然有那個能力……回國外去吧。以後……儘孝道可以,老一輩的事,少參與。”
語氣依然溫和,但這其實也許是他今天說的最重的一句話。這句話是對淩蕭說的,很顯然,老人對於之前發生過的一切,都已經再清楚不過。
他對淩蕭的作為,尤其那次陰狠毒辣,痛下殺手的算計……很不滿意。
“是,我,我這兩天就走。”淩蕭低頭應了,沒敢多話。
事情到這裡似乎就已經是定局了。方家在付出沉重的代價之後最終實現了逆轉。方家與淩、蕭兩家之間的這場仇怨,至此也有了第一個結果。
眼下看起來,似乎方家才是更慘、更痛的一方,但是將目光放長遠,誰都清楚,未來到底誰在天,誰在地。
所以,這場沒有贏家的鬥爭,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方家最終贏了。
許庭生長出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終於結束了。
“你就是那個許庭生吧?”老人突然轉向他問道。
還有我的事?許庭生一下沒反應過來,愣愣的點了下頭。
“小年輕,有點成績就不知天高地厚,胡搞瞎搞,你什麼都敢亂來?!”一直都很溫和的老人此刻說話聲色俱厲,身上的氣勢壓得在場所有人一下都有些瑟瑟發抖。
所以,許庭生之前想的,錯了。剛剛淩蕭聽那一句哪是最重的?最重的,在他這,而且不是重個一星半點而已。
更慘是他還不知道怎麼接。
老人為什麼說他胡搞瞎搞,什麼都敢亂來?許庭生自己很清楚,不論是陳建興生前死後那兩番動蕩,還是彆的事……他其實都有很欠考慮的地方。
這些事他在背後參與、主導,能瞞過很多人,但是絕對無法瞞過眼前這位老人和他身後的那些國家機器。
方家三個動了動。
許庭生發現他們有替自己說話、辯解的意思,趕緊拉住一個,用眼神製止了另外兩個。
老人看他一眼,沒再說話,走出門口。
一名他的隨從人員落後幾步,走到許庭生身邊,壓低聲音說:“你知不知道,有些事……彆人換一個角度看待和考慮,也許就是另一個態度,而你,就是萬劫不複。”
說這些話肯定不是這名隨從人員的個人意思,他隻是負責傳達的。這是來自那位的態度和警示。隻是這些話不方便由他自己來說而已。
許庭生後背冒汗,“對不起,我……謝謝。”
“以後注意。不過,你也彆太害怕。領導說,你雖然莽撞,但是綜合起來看,還算有點才乾,做人做事也算有情有義。”那名隨從人員換了口氣繼續說道。
“謝謝。”許庭生鬆了一口氣。
“你爸是叫許建良?剛跟中糧集團合作是吧?”
“對。”
“領導對這件事很欣賞。”
“謝謝。”
“領導說,既然是這樣……你看一下,國資委旗下的幾家投資銀行,你挑一家,掛一個編外顧問的名。至於做不做事,隨你自己。”
像是雨天頭上突然來了把傘。許庭生愣住了。“這意思是……我靠上碼頭了?以後也算是上麵有人的人了?而且還是最上麵……”
這不是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這麼簡單,這餅超級大,它意味著隻要許庭生不自己千方百計的找死,從今往後就有了安心做大的基礎和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