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九十五章雙雄會三更求花)
臨近晚上十一點,雨水開始變大。
斜風細雨,整個天地都開始變得朦朧,京城的炎熱也被冷風消散的無蹤,風雨的到來,不僅讓民眾相比昔日更早入睡,也讓聲色犬馬的夜場安靜很多,似乎一場風雨就清洗了建築清洗了心靈。
活著的人安靜,死去的人更是死寂。
大雨中的八寶山墓園沉寂的沒有半點生氣,五棟裝修豪華的辦公大樓、宿舍以及上千棟豪華奢侈的墳亭都一片死寂不見人影,留守墓園的管理員也趁著天氣惡劣早早躲進房裡看電視、鬥地主。
這些守山人心裡都清楚,這種天氣絕不會有什麼骨灰送進來安葬,更不會有什麼達官貴人光臨指導,所以虛掩大門間歇性查看監控錄像就足夠了,何況這個時間點,就是睡大覺也沒什麼不對。
至於小偷蟊賊,更是浮雲了。
這裡可是京城權貴的最後安身之地,隨便一鏟子下去都能挖出非富即貴的主,盜古墓哪怕秦始皇的陵都不至於橫死,但來八寶山胡作非為,絕對是就地擊斃的下場,墓主的家屬會無情下死手。
加上八寶山全是探頭,所以管理處從來不擔心變故,因此派出幾人象征性巡山,其餘人就早早躲入了宿舍,雖然屋裡其樂融融歌舞升平,但建築在大雨中依然顯得沉寂,連燈光也被雨水朦朧。
守山人怎麼也不會知道,表麵上風平浪靜的墓園即將彙聚兩位大佬,今晚的風雨今晚的夜色,注定給南長壽和華英雄最好的見麵機會,因此當守山人簽到完畢回去後,整個墓園就徹底安靜了。
也就在這時,在影子劍的亭子裡,端坐著一身黑衣的南長壽,他給影子劍奉上水果糕點,還倒上一大杯酒,他獨自一個人坐在風雨中坐在黑暗裡做這些事,沒有護衛沒有高手,隻有他一個人。
“老夥計,掐指一算,你我已分彆好幾個月了!”
並沒有得到趙定天承諾一人橫死息恩怨的南長壽,神情又多了一份憔悴和苦楚:“也不知道你在下麵混得好不好?京城又下雨了,四處潮濕,不知道地下冷不冷?有沒有篝火?有沒有好酒?”
南長壽像是關懷老朋友一般,一邊擦拭著影子劍的頭像,一邊喃喃自語:“不過我知道你的強悍和能耐,你是一個在任何環境都能崛起的主,區區陰曹地府又怎能讓你屈服?你又怎會受苦?”
沒有聲音回應,隻是呼嘯的風聲。
南長壽把烈酒往前推了一把:“你瘸掉的腿該好了吧?你的腰部風濕也不見了吧?你比我年輕,身體應該比我硬朗,我是不行了,腰酸,腿疼,還經常發呆發傻,醫生說老年癡呆都快來了。”
老人拿起酒瓶輕輕搖晃,隨後給自己倒上半杯:“也不知道是上次中毒使然,還是這兩年諸事不順,我最近活得渾渾噩噩,今天還被錢唐江打臉,一個小角色都爬到我的頭上還當眾擠兌我。”
他臉上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惆悵:“以前南係勢力如日衝天的時候,他錢唐江恭敬的跟孫子一樣,但南係現在內憂外患,也就怪不得他背叛叫囂了,可惜你不在,不然你一定會替我討回公道。”
“一定會讓他死得不能再死。”
南長壽低頭喝入一口烈酒,卻因喝得太急被嗆得流淌下眼淚:“不過相比你出氣來說,我還真願意你不在了,那樣你就不會看到南係的艱難南家的沒落,內憂外患,注定我是第二個西不落。”
老人伸出顫抖的手,抹掉臉上的淚水:“也不知道是運氣到底,還是我自己折騰的報應,如今南係脆弱不堪,在這節骨眼上,我不想讓南念佛還提防著我,他對我不住,我卻不能對他不起。”
南長壽擠出一抹笑容,似乎很滿意自己交出鑰匙的決定:“畢竟是血濃於水的爺孫,所以我今天直接把權力交給他,雖然那孩子做事有點狠辣,但是我理解他的無奈,所以我沒有絲毫怪他。”
老人微微挺直腰板,蒼涼和悲傷慢慢彌漫雨水:“我沒什麼要求,隻希望他善待老臣隻希望他能帶著南係殺出一條血路,至少要保存南係應有的榮耀,我不知道他行不行,可我沒有退路了。”
“我隻能祈禱他一切順利。”
南長壽咳嗽一聲:“我還去找趙定天一人扛下所有罪名,希望用自己榮辱生死來換取南係的生存空間,可惜趙定天沒有給我具體答案,他以前不是這樣一個人,可能是趙恒的死讓他太傷心。”
他目光帶著堅定:“無論如何,我都要把罪孽全扛下來,我老了,承擔千夫所指的罪名無所謂,我對南係的貢獻也到底了,念佛還年輕,南係需要他這個領袖,所以我要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說到這裡,南長壽把杯中烈酒一口喝完:“好了,不多說了,時間差不多了,如果還有將來,我會經常來看你的,上上香聊聊天,比勾心鬥角愜意多了,也比跟一堆老頭虛與委蛇痛快多了。”
南長壽跟影子劍來了一個重重擁抱,抖動的雙肩昭示他確實想念老朋友,足足半分鐘才鬆開懷中墓碑,接著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這雨水一下,怕是要三五天,也好,洗一洗這肮臟的世界。”
“肮臟的世界,還不如說肮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