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七百二十六章死得天下皆知
風雨飄搖的日子。
一個夜深時分,在朦朧的埃菲爾鐵塔頂層,二十平方米不到的平台,擺著兩張白布纏繞木頭的椅子,椅子中間還有一張小圓桌,桌上擺著一碟水果,一碟點心,一碟牛扒,還有一支昂貴紅酒。
山川義清靠在左側的椅子上,整個人乾乾淨淨,衣服鞋子全是新的,隻是山川臉上沒有太多的欣喜,看著桌上食物酒水陷入沉思,他清楚今晚怕是要見正主,十有是華雁軒跟他最後對話。
冷風獵獵,寒冷著山川的身軀,也清晰著他的思維。
上次在鬼屋跟唐文靜談話過後,山川義清又昏迷了過去,隨後就一直處於精神恍惚中,他依稀記得自己醒過四次,還見過兩次唐文靜的笑容,期間生什麼事卻不記得,隻知道醒來已在這裡。
山川義清不僅現自己換過一身乾淨衣服,還見到傷口也重新得到精心處理,他的傷勢好像恢複了兩分,隻是精神前所未有的疲憊,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看似恢複的身體湧現著一股子虛脫。
這讓山川義清的臉上騰升一股凝重。
他想起唐文靜所說的國手兩字,皺起眉頭思慮精神恍惚中的記憶,隻是怎麼回憶也難想起太多場景,忽然,他記起一個片段,那就是唐文靜詢問阿部一郎,感覺當時自己並非簡單回應不知道。
他好像說了不少東西。
這讓山川義清心裡一顫,他像是捕捉到一些東西,正要神情繃緊的時候,入口處已經走來一人,還響起一陣洪亮笑聲:“山川太子,不好意思,臨時有點事處理,要你久等,實在不好意思。”
山川義清抬頭望過去,正見了一個背對著清冷燈光,仰然靠近的高大身影,那人的麵目輪廓,深沉而硬朗,就像是夜色之下的雄偉山峰,渾身散著說不出來的威嚴和壓力,赫然就是華英雄。
“是你?”
臉色慘白身子骨虛弱的山川義清,微微挪移臀部讓自己變得舒適一點,他看著走來的華英雄歎息一聲:“想不到會是你,這樣看來,出手殺掉石井的人確實是華雁軒,你們爺倆隱藏的真深。”
對北如煙有著好感的山川義清,自然不會陌生華英雄和華雁軒:“我以為他早就死在外賓酒店,還以為你早就亡命天涯,沒想到都活得好端端,看來我小瞧了你們,四大家族也小瞧了你們。”
“北如煙也被你們蒙騙了。”
山川義清向來就是一個聰明人,所以他能夠一眼看到很多問題,他望向緩緩落座的華英雄道:“一直以為華英雄就是醬油人物,四大家族扔在台麵上襙控華國政府的傀儡,連金貴妃都不如。”
山川義清眼裡閃爍一抹光芒:“現在看來你是大智若愚啊,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四大家族的沒落四大家主的橫死都跟你有關吧?也是,你沒有一點能耐的話,又怎能裝瘋賣傻整整二十年?”
“隻是,你這樣的人物為何做了趙恒的走狗?”
他對華英雄的存在生出一抹凝重,隨後又目光銳利盯著後者:“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華家的沒落跟趙恒脫不了關係,金貴妃橫死也是趙恒運作,這樣一個仇人,你們爺倆不殺他,還賣命?”
“難道趙恒給你一條生路,你們就忘記血海深仇?”
山川義清神情變得激動起來,一字一句提醒著華英雄:“忘記金貴妃的死,忘記華家的潰散,忘記一直念叨你們的北如煙,轉而變成趙恒爪牙四處行凶?你們這樣苟且偷生,不覺得羞恥嗎?”
“沒有什麼走狗,也沒有爪牙!”
華英雄拿起酒瓶給山川義清倒了一杯,保持著溫潤儒雅態勢:“我跟趙恒是合作關係,他可以拜托我做事,我也可以要他援手,雙方是平等的關係,至於其中恩怨,你罵你的,我不會辯駁。”
他露出一抹笑容:“對於不了解實情的人,怎麼罵都無所謂,隻要我自己問心無愧就行,而且今晚我跟趙恒目的不太相同,你該看得出,他是直接想要你性命的,我則溫和多了,請你喝酒。”
看著高腳杯漸漸堆積的紅色酒液,山川義清情緒也慢慢平複下來,雖然莊園一戰沒有出力,但一路舟車勞頓也崩裂不少傷口,鮮血流逝讓他變得口渴,於是直接端起酒杯拋入嘴裡,長氣一呼:
“好酒!”
華英雄依然是人畜無害樣子,再度給山川義清倒滿紅酒:“彆急,慢慢喝,酒有得是,你也可以吃一吃點心或水果,畢竟這些日子耗費不少力氣,你身上傷勢又沒痊愈,需要食物補充能量。”
山川義清也沒有絲毫客氣,拿起一顆葡萄丟入嘴裡:“華英雄,你就不要玩虛的了,直接說出你的來意吧,千萬彆說你是派華雁軒救我,他一刀捅死了石井,我絕對不會相信咱們是盟友的!”
“我有點好奇,你怎麼知道他是華雁軒?”
華英雄依然沒有回應山川義清的話,始終掌控著局麵的主動道:“他當時可是戴著口罩,而且在你原先認知中,他應該死了差不多兩年,你怎麼可能這麼快認出他?他究竟哪裡露出了破綻?”
山川義清吸收著嘴裡的糖分,隨後不置可否的回應:“他沒有露出破綻,隻是我對華雁軒太刻骨銘心了,我喜歡北如煙,北如煙喜歡他,你說,我對情敵能沒有研究嗎?他化成灰我也認得。”
他的臉上湧現一抹惆悵,頗有既生瑜何生亮落寞:“華雁軒,身子寒,常年多衣,隨身帶酒,伏特加為主,哪怕炎熱六月,他每天一樣要穿兩件衣服喝一斤酒,冬天更是包裹嚴實喝酒如水。”
在華英雄豎起耳朵聆聽的時候,山川義清又補充上一句:“另外,情報還指出華雁軒身手在年輕一輩中數一數二,陰狠淩厲,當然,他最大特點是沉穩,忍耐,堅韌,像是岩石壓著的綠草。”
山川義清嘴角湧現譏嘲:“在這樣一個季節,一個穿著三件衣服,一口喝掉兩百毫升伏特加,還一刀捅死石井的人,我想世上不會有很多,至少在我認識的敵人和朋友中,隻有華雁軒一個。”
“當然,換成其餘陌生人或許認不出。”
山川義清端起麵前高腳杯,抿入一口紅酒開口:“我能把他辨認出來,隻能說是天意,不過也沒多少意義,我雖然認出了他,但我也落在你們手裡,你們殺掉我,華雁軒活著一樣不為人知。”
“不,不,有意義!”
華英雄臉上綻放一抹笑意,手指輕輕擺動回道:“你對他熟悉就認出來,其餘人熟人也容易把他認出,這給了我一個提示,我會讓華雁軒做出調整,比如換一種布料,穿一件跟穿三件一樣。”
華英雄像是一個知錯就改的小學生:“伏特加這明顯特征也要改變,用其餘烈酒代替可以避免暴露,身手有點麻煩,多年習慣使然,不過我也可以教他其餘武術來中和,山川太子,謝謝你!”
“華英雄,你究竟玩什麼花樣?”
山川義清雖然想要自己變得平和一點,可是連續不斷的挫折讓他鬱悶,媽的!這巴黎感覺就是一個大坑,掉進來就爬不出去,自己想做縮頭烏龜回東瀛,結果兩次被人打得滿地找牙九死一生。
上次差點被瘋子金帥氣一刀砍掉腦袋,這次也被阿道夫精銳殺得落荒而逃,更悲催的,上次竭儘全力後求得一條生路,這次雖然沒有動手,但卻被華英雄捏住了性命,下場想一想就有點悲催。
因此山川義清望著華英雄,目光迸射出一抹光芒:“你讓人殺掉石井,又把我帶來這裡,你意圖究竟是什麼?難道純粹跟我喝酒聊天?彆扯虛頭巴腦的了,要殺趕緊殺,本太子早點去投胎?”
“何必這麼快尋死?”
華英雄擺擺手:“難道你就不想活命?”
山川義清冷笑一聲,不置可否的回道:“活命?在你的計劃中,可有我活命的機會?就算你肯放過我,趙恒也會要我性命,所以咱們就不用虛與委蛇了,酒喝得差不多,你給我一個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