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更不像琵琶那麼鋒芒畢露,大珠小珠落玉盤式的直截了然,它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含蓄,展示著應有的情感,不動聲色控製著輕緩急重,這樣的聲音決定了它不宜作合奏樂器,而適合獨奏。
周文子的琴藝很是高超,每一個聲音都讓人迷戀,泛音的輕靈清越,散音的沉著渾厚,按音的或舒緩或激越或凝重,古琴注、猱、揉、吟的指法,讓人真正體驗到餘韻嫋嫋、象外之致的味道。
這就好像一炷香慢慢地在空中舞蹈,且實且虛,繚繞而去,仿佛中國畫中的那種水墨煙雲,讓趙恒也宛如置身於飄渺之上,越小小忽然發現,趙恒臉上難得的放鬆,有著一股從沒見過的解脫。
眼睛清亮!心靈滌淨!
“叮!”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趙恒閉著眼睛沉寂了一會,隨後睜開眼睛再次長揖,這是他第一次對外人如此尊敬,他尊敬的並不是這個人,而是天下無雙的琴藝,高尚獨特的藝術,高尚獨立的人格。
“周老,謝謝你!”
趙恒臉上帶著一股恭敬,望著老人投於真摯目光:“謝謝你讓我聽到這麼美妙的琴聲,整個人輕鬆不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周老到恒門喝杯清茶,以示趙恒一點心意,希望周老能賞臉。”
“何必謝我?!”
周文子發出一陣爽朗笑聲,隨後站起來擺擺手:“你心如明鏡,之所以心事重重鬱鬱寡寡,隻不過是明鏡蒙塵了,我這琴聲恰好拂去那層灰塵,在對的地方遇見對的人,再聽一場對的琴聲!”
“僅此而已!”
他看了從窗戶透射進來的陽光一眼,接著望向趙恒意味深長的開口:“心裡多一點陽光,少一點陰暗,你會發現世界跟以前完全不同,你心中的明鏡也不會過快蒙塵,人生也會多不少樂趣。”
老人的言語帶著一股子哲理:“有空沒空的時候,就對著鏡子照一照自己的眼睛,看它是不是跟嬰兒一樣清澈,如果你發現找不到一點明淨,那你就應該出去曬點太陽,再做幾件快樂的事。”
趙恒微微低頭:“小子受教了!”
周文子收起桌上的殘尾,隨後負在背部向外麵慢慢走去,跟趙恒擦肩而過的時候笑道:“千金易得,知己難求,我也想跟你好好一聚,喝杯茶,再彈一曲,但今天要見故人,隻能改天再遇!”
“小兄弟,放心,你我緣分未儘,一定會再見的!”
趙恒見到老人要離開也沒有強留,揮手讓越小小他們把路讓開:“周老,慢走,哪天有空可以去恒門找我,或者你到時托人給個信息,小子可以前去拜見,希望你在京城能夠有美好的回憶。”
老人腳步微微停留:“美好回憶?奢望啊!”
接著他也沒有解釋什麼,腳步輕盈向門口走去,越過趙氏成員時還溫潤的點頭,趙恒看著他枯瘦卻堅挺的背影,又看看這破舊的山神廟,止不住冒出一句:“周老,你為何選擇這地方奏琴?”
“因為這是我有過回憶的地方!”
周文子腳步微微停滯:“彈上一曲,祭奠昔日歲月。”他還扭頭環視山神廟裡麵一眼,臉上帶著一抹惆悵:“物是人非,東西雖然破舊,但依然能認出是當年的物件,不過山神有點突兀了。”
他搖搖頭:“也不知誰畫蛇添足!”隨即,周文子向山神廟微微欠身,再度轉身向外麵走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趙恒他們視野中,趙恒望著不見人影的門外,接著回望一眼高大的山神。
越小小走上來,右手一抬,刀光卷向山神。
“當!”
趙恒一把捏住刀鋒,搖搖頭開口:“彆去動它,搞不好這是一個圈套,誰知山神有沒有做手腳!”接著,趙恒又掠過一抹自嘲:“琴聲剛剛讓我心裡滌淨,轉眼,我又下意識生出陰暗心理。”
“看來我注定是下地獄的人!”
越小小沒有回應,隻是側歪腦袋望著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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