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蒙古軍官臂彎中摟著一個少女,斜著醉眼,又看著走上前來的吳六破,哈哈大笑,說道:“你這死囚活得不耐煩了,來管老爺的閒事!”
趙敏原本和顏悅色,看到這些蒙古兵雖然不喜,但似乎也不生氣,待聽得這軍官如此無禮,秀眉微微一蹙,說道:“彆留一個活口。”這“口”字剛說出,颼的一聲響,一支羽箭射出,在那軍官身上洞胸而過,乃是那趙敏身旁一個豬戶裝扮之人所發。正是神箭八雄其中一人。
此人發箭手法之快,勁力之強,幾乎已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這一下變故,一眾蒙古兵還未反應過來,待得他們回過神來,隻聽得颼颼颼連珠箭發,八人一齊放箭,當真是百步穿楊,箭無虛發,每一箭便射死一名元兵。
眾元兵雖然變起倉卒,大吃一驚,但個個弓馬嫻熟,大聲呐喊,便即還箭。餘下七名獵戶也即上馬衝去,一箭一個,一箭一個,頃刻之間,射死了三十餘名元兵。
其餘元兵見這八人這般威勢,當下大駭,丟下眾婦女回馬便走。那神箭八雄胯下都是駿馬,風馳電掣般追將上去,八枝箭射出,便有八名元兵倒下,竟是連求饒的時間都不給予,追出不到一裡,蒙古官兵儘數就殲!
隻見趙敏牽過坐騎,縱馬而去,也不回頭再望一眼。他號令部屬在瞬息間屠滅五十餘名蒙古官兵,便似家常便飯一般,竟是絲毫不以為意。
羅凡自神雕世界以來便不喜蒙古人,對趙敏如此作法心中暗暗叫好,待得其餘眾人悉數離開,羅凡才拉著周芷若從旁走出,隻聽得周芷若道:“那位姑娘行事真是狠辣無雙,不過能殺得這些蒙古狗官,倒也不失為一件善舉。”
“隻是……”周芷若又道:“她此行隻為顛覆我中原武林,卻是斷然不能饒她的。”
羅凡道:“此女胸有雄才大略,隻可惜生而為女子,若是身為男子,今後這元朝說不準還有一番治世。不過這般也好,這群狗官越是如此,這罪惡的朝廷便越早覆滅。”
周芷若問道:“宋師兄,你說我們有生之年能看到這蒙古朝廷覆滅嗎?”
“不遠啦。”但隨即羅凡又歎了一口氣道:“不過可惜我肯定是看不到了。”
“為什麼?”周芷若急忙問道,隨即又有些擔心地看著羅凡說:“宋師兄你……”
羅凡自然知道她想歪了,於是擺手道:“並非你想的那樣,其中原因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接著羅凡又道:“不說這麼多了,看他們的腳程,今日應該在終南山下紮營,我們今日快些上得終南山,不但能避開他們,而且到時候他們是走哪條路、要去少林還是武當,好看得清楚。”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羅凡想回終南看看了,畢竟那是自己穿越之後第一個去處,自己在那裡呆了數年,那裡不但是自己夢的起始,也算得上是自己穿越之後的故鄉了。不過羅凡自然不會將此告知周芷若。
周芷若見羅凡不願再提及,也不多問,跟著羅凡一道往終南而去。
隻是當兩人到達終南山之時,羅凡卻是傻眼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竟是不認得路了!
這並非羅凡忘了路,而是時隔百年,山道已經改變不少,而不少老路又雜草叢生,早已路不成路,兩一相加,羅凡帶著周芷若一時走著新道,一時走著舊路,半個時辰之後,隻見四周群山環抱,羅凡竟是自己也不知曉到哪了!
周芷若看著羅凡這副模樣,用帶著點試探的語氣問道:“宋師兄,我們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怎麼可能!”羅凡心道自己作為全真弟子,連個路都找不到,實以為恥,當即老臉一紅,連忙叫道:“這條路我閉著眼都能走,師妹跟著我便是!”
羅凡帶著周芷若又在這山中轉了許久,隻見天邊已經染上紅霞,這時候周芷若再次開始用有些狐疑的眼神看著羅凡,兩人卻終於找到了一個極大的破敗圓坪,羅凡當即哈哈一笑道:“終於找到你了!”
周芷若莞爾一笑道:“宋師兄還說閉著眼都能走呢,卻原來是閉著眼在帶我找路。”
“有嗎?”羅凡睜著眼睛說瞎話道:“師妹你莫要看這山路簡單,實際上是一座陣法,若不是有師兄帶著你,你早該迷在這終南山中了。”
周芷若見羅凡說得似乎煞有其事,頓時舉目四望,但入目之處除了野草什麼都沒有,於是笑道:“我原本以為宋師兄,才智高絕,文武雙全,又形容俊朗,瀟灑不羈,端的如那書中人物一般,今日看來卻也有這樣沒臉沒皮的時候。”隻是心中卻是覺得這般倒是顯得親切了許多。一時間又是覺得好笑,便兀自捂嘴輕笑起來。
羅凡似是有些惱羞成怒地瞪了周芷若一眼,隨即道:“居然敢笑話師兄,看招!”說罷舉起手輕飄飄地向周芷若打去。
兩人相處日久,周芷若心知他性子隨和,斷不會因此真的生氣,連忙身子向側邊一避,躲過了羅凡的攻擊,兩人稍作打鬨,周芷若自小上得峨眉,滅絕師太教得極嚴,斷不可能與人如此嬉鬨,不多時便停下,心道:“自己這般是不是有些放肆了。”
而對於羅凡,初識之時隻覺得他處處都極為傑出,當是我輩楷模,而相處得久了,便覺得他似是個溫和的大哥哥一般,處處護著自己,而現在,卻是沒有想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麵,或許,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吧。
羅凡見到周芷若停下,似是若有所思,於是問道:“師妹,你在想什麼?”
周芷若隨即雙頰暈紅,自己總不能說在想他吧,於是說道:“沒……隻是有些想師父了。”
“師父?”羅凡回首看著些許殘垣斷壁,抬頭向上望去,視線似是穿過重重時光,又回到當年那在終南山的那些日子,想起當年那個青澀的少年。
思緒似乎又回到了當年在終南拜師的場景。
“小子羅凡,謝眾位道長救命之恩,小子無以為報,甘作牛馬,鞍前馬後,但憑各位驅使。”
“快快請起!行俠仗義本就是我等分內之事,何況蒙古與我等有國仇家恨,救小兄弟也隻是順手為之,不必掛懷。”
……
思緒一轉,又到晨練時王處一第一次授劍。
“你入我全真也有數月之久,功課做得如何……”
“這套全真劍法,為本派創派祖師王重陽所創,祖師一生修道,劍法講究中正平和,你那快劍在彆的劍法上使來當有奇效,但用在全真劍法上,卻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
還記得當年一時衝動,叛出師門之時,師父王處一曾滿臉痛惜地道:“凡兒,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莫要執迷不悟啊!”
……
羅凡的視線隨著圓台向下望去,見到一處懸崖:“記得,當年便是在那離開的罷。”
而現在,轉眼間卻竟是已經到了百年之後,回憶著當年點滴往事,回憶著當年一路走來,做過的或錯或對的些許往事,羅凡不由得眼中一酸,泛出些許淚跡。
羅凡心中似有所感,輕聲唱道:
餘歸故裡,春風不識路
叢生黍稷,此身在何處
飛閣流丹、紙醉金迷中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