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承倚著長槍,席地坐在城牆一角。
方才又經曆了一場大戰,他此刻也顯得十分疲憊,身上,亦添了幾處新傷。
“報告王上,敵方又增兵五萬!”
慕容承揮了揮手,聽到這種消息,他已經有些麻木了,北朝廷軍隊,從原先的十萬,增兵到如今的三十萬,一點一點,壓迫著這座太原城,一點一點,將它壓得支離破碎。
七天之前,對方便借助兵力優勢開始施展車輪戰術,一半人攻城,一半人休息,兩班人馬輪換,因為兵力懸殊,太原城內,卻是人人不敢大意,到了此刻,慕容承已是幾天幾夜沒有合眼。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他隻要一閉上眼,就仿佛看到北朝廷的軍隊,長驅直入進入城中,見人就殺,屍骸遍地,白骨盈野。
“不能再拖了,王上。”隻見一名身穿白袍的俊美青年,走上前來,肅然道,“再過幾日,我軍筋疲力竭,太原城必破,太原百姓,也必將淪為那些屠夫的刀下亡魂!還請王上早日決策!”
“我知曉,先生的提議,自有其道理。”慕容承怔怔地看著手中銀槍,“可要這一城百姓,都隨著我,背井離鄉……我又有何麵目,再回我大燕故土……?”
“如今……已經不是背井離鄉不背井離鄉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活下去啊!”即便是永遠都是一副雲淡風輕模樣的龍先生,此刻也露出急切之色,“況且,我記得你們有句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慕容承狠狠一拳,錘在地麵,“容我,再想想吧……”
“王上!”
“嗚——!嗚——!”
進攻的號角,再次吹響。
“這群狗娘養的!他們根本就不讓我們休息啊!”頓時有士兵跳腳罵道。
“不對!你們看!你們看!”有士兵呆呆地指著城下,說不出話來。
放眼望去,隻見城下的軍隊,竟全都出動!三十萬大軍,隻見黑壓壓的一片,成片的攻城器械,便如同一排排擇人而噬的怪獸,在那如潮水般的軍隊簇擁下,緩緩往城下移來。
“他們發動總攻了!再不決定,就來不及了!”龍先生焦急地道。
“王上!”就在這時,隻聽一聲女聲傳來,慕容承轉頭一看,隻見沈鳶堯,披著一身盔甲,上了城頭。
“你怎麼來了?”
“大家都在這兒拚死。”沈鳶堯道,“我沈鳶堯雖然是一婦道人家,卻也通曉武學,自然不能坐視。”
“你……!給我回去!”
“慕容大哥,以前什麼事都是我聽你的,但這次,鳶堯卻是不能再聽你的了。”她抽出腰間長刀,言語鏗鏘,“若是你戰死在這太原城上,鳶堯也必隨你……馬革裹屍!”
慕容承緊緊地握著手中銀槍,他鋼牙緊咬,似乎在做著劇烈的思想鬥爭。
最終,他將銀槍狠狠地拄在地麵,道:“好!今日,便殺他個痛快!拿我的弓來!另外,傳令下去,讓所有百姓,去城南集合!”
“是!”
隻見一名黑衣小將將一柄黝黑的牛角大弓遞到慕容承手中。
隻見他從背後取下一支羽箭,隻見那支羽箭比尋常箭矢要長出一大截來,慕容承開滿弓,隻聽“噔”地一聲,那支羽箭便帶著劇烈的風嘯飛了出去。
這一箭,竟是比普通箭矢的射程,要遠上數被,竟一箭跨越百丈距離,射在敵軍一名先鋒將領胸口,那銀亮的盔甲,竟如紙片一般被撕開,瞬間當胸貫入!
巨大的力量,將那名先鋒將從馬上射落下來,整個人都死死釘在地上!
隻是,三十萬大軍,這不過是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小浪花,沒有人後退,大軍很快,便湧至城下百米處。
“放箭!”
被圍困一年之久,太原城本就已接近彈儘糧絕,隻見稀稀拉拉的箭矢,落在地方陣中,並沒有起到太大的效果。
很快,大量的雲梯、衝車靠近城牆,北朝廷兵馬搭上雲梯,城下如同螞蟻一般的士兵,便蜂擁著爬上城來!
太原守軍們一邊推開雲梯,一邊用石頭向下砸,但士兵們本就是筋疲力竭,麵對對方全軍來攻,很快便開始力不從心,漸漸地,竟有士兵登上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