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過後,整個紛亂的戰場,竟都呈現出一種空蕩蕩的感覺,隻見他前方很遠,很遠,都再沒有一個站立的人。
血雨飄零,天地之間,似乎都隻剩下一片紅色,天地間的一切,都仿佛被這一劍,染成了血紅的顏色。
將他包圍的,有將近二十餘萬人,但是在這一刻,二十餘萬人,儘皆失聲。
一劍河山儘血染!
他從地上抱起慕容承的屍體,而夙玉,則抱起沈鳶堯,兩人一步一步走出戰場。
前麵的人,如同躲瘟疫一般,迅速讓開一條去路,沒有人,敢在他麵前停留哪怕一瞬,生怕慢了一步,便與眼前那些血肉碎末一般,死無全屍。
乃至於很久以後,有人提起這一劍,都帶著一種深深的恐懼。
這一戰過後,征討燕國的軍隊了,沒有人敢提及這一戰結果如何,似乎都對此諱莫如深。
隻有那戰場上,留下久久不散的劍氣,引人矚目,直至很久以後,才流傳出一則傳說,當日有一個無名劍客,在太原城外劈出一劍,一劍破萬軍,河山儘染血,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了燕王與王後,無人敢攔。
據說那一天,整個太原,都下起了一場血雨。
這一日,燕王駕崩,燕國亡國。
從那以後,便再也沒有人見過燕國的軍師,有人說他趁亂逃了,也有人說他死了,還有人說,他帶著年幼的皇子,隱姓埋名,以圖他日複興。
太行山下,此時的羅凡,他左手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孩童,右手提著一壺酒,喝一口,便灑下一些,在他身前那座新墳前。
隻見碑上寫著:賢兄慕容承、嫂沈鳶堯之墓。
“這個孩子,叫名字?”他轉過身,對著一應被他從北朝廷追兵手中救下的百姓與燕兵問道。
“紫英,皇子名為紫英。”
“慕容……紫英?”羅凡點了點頭,“慕容兄乃是我的至交好友,這個孩子,我打算收他為徒,你們意下如何?”
眾人見識過羅凡救他們時,一劍打退北朝數千人馬的神仙一般的手段,此時眾人被北朝廷追殺得東躲西藏,眼見羅凡要收皇子為徒,心中自然是一百個願意,連連點頭,隨即隻聽得一名士兵上前問道,“敢問仙師俗名是否叫做羅凡?”
“,你認得我?”羅凡詫異地看著那名士兵道。
“當初在涼州城主府當值時有幸得見。”那士兵從背後取出一把青色長劍道,“這柄寶劍,是王後托付給秦將軍讓他交給您的,如今秦將軍已去,隻能由我代為轉交了。”
“純鈺?”羅凡接過寶劍,心中有些感慨,沒想到輾轉這許久,這柄劍竟然這般回到手中,或許當真是造化使然。
羅凡衝那士兵點了點頭,道多謝了,不知各位日後,何去何從?”
一些人頹然道燕國已經沒了,北朝廷又在追殺我們,我們也隻有去南方,才能求得一席生存之地。”
“我已經好久沒回燕地了,我想那裡離王都遠,那裡都是自家鄉親,想必北朝廷也是鞭長莫及。”也有的人想法有些不同。
夙玉略微思索一番,開口道如今我與師兄二人已經修為大成,也是時候開宗立派,重振瓊華了,我們便分頭送你們一承,也順道看看,能不能收一些新弟子。”
“貴仙派要招收弟子?”一名百姓驚訝,隨即連忙拉著一個灰塌塌的小女孩上來,問道,“要招收樣的弟子,仙師看看……我看我家小月平時挺機靈的,仙師看看行也不行。”
“有教無類。”羅凡看著夙玉道,“既然連我這種資質差的人都能有所成就,想來也沒必要挑弟子了吧?”
“師兄說得極是。”夙玉莞爾一笑,“但是我需得先說好,修仙之事,卻絕非簡單之事,仙道之上,更有凶險無數,或許一不,便丟了性命,並且山上清苦,也絕非你們想的那般逍遙自在。”
百姓們一聽,不驚反喜仙長放心,我家小月啊從小就能吃苦。”
“我家那小崽子也是!長處都沒有,唯一的長處啊,就是能吃苦!”另一名百姓也連連叫道。
“好好。”夙玉失笑道,“那便都且先記下,待得來日我們回返瓊華時,便與我們一起,前往瓊華吧。”
“謝仙師!多謝仙師!”百姓們一聽,當即連連磕頭道謝。
就這樣,瓊華派迎來了劫後的第一批弟子,之後兩人帶著殘存的燕兵與百姓兵分兩路,一向南,一向北,分彆出發了。
羅凡到達南方之後,又去蜀山拜訪了一番,道睿與慕容承有過些許交集,聽聞他的事情之後,也不禁唏噓不已。
道進與道睿二人,如今雖已貴為蜀山掌門與長老之尊,卻依舊如從前一般,道進雖然麵冷如冰,但依舊是麵冷心善,道睿溫婉靈慧,兩人得知瓊華重建的消息,亦表示若有需求,一定出手相助,這卻是讓僅僅為了上山見見故人的羅凡有些手足無措。
之後在蜀山的幫助下,瓊華重建得非常順利,山上的大部分法陣也重新被建立與完善起來,原本寒冷的瓊華,此刻再次恢複了適宜各種生物生存的溫度,雖然靈氣方麵不如當年了,但卻也足夠眾弟子修煉之用了。
而收下第一批弟子後,瓊華上已不似當年那般冷清,羅凡又花了不少精力,將當年的靈獸們大部分都重新尋了,瓊華後山,也重新恢複一片其樂融融的模樣。
隻是那些被打入東海海眼中的弟子,卻是再也回不來了,羅凡與夙玉二人最終決定,待得五百年期滿,他們再入輪回後,便將他們重新引渡回歸瓊華,這樣一來,也好過進入六道輪回,今世為人,卻不知下一世為何。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夙玉在做,似羅凡那般連禦劍都學不會之人,自然隻能每日坐在後山,飲飲酒,逗逗靈獸,偶爾教教徒弟,竟也落得個誤人子弟的稱號。
二十年之後,夙玉的修為,早已直通仙境,她一身寂劍劍意,已可通幽冥,開六界,種種神通,已非言語所能表達其一二。
而此時的瓊華,慕容紫英亦已經長大成人,他天賦極高,年紀輕輕,修為便已超過其他弟子一大截,達到地仙境界,已是當之無愧的大師兄。
魔劍在羅凡與夙玉兩人的壓製之下,也漸漸消了戾氣,變為一柄極為厲害的神兵,就在數年之前,羅凡已將此劍,贈予慕容紫英。
夙玉決定,再過一些時日,便將掌門之外,傳給他,而她與羅凡二人,則漸漸不再管理世俗之事。
又是一年秋末,羅凡帶著夙玉,在太行山下的一座孤墳上,敬了一壺酒。
就在半年前,勵精圖治的北朝廷大舉南下,一路勢如破竹,逼得南王投降,自此,中原南北一統,竟是結束了曆年來分裂戰亂的局麵,天下太平。
一如他每年來此,都要帶上一壺好酒。
“這已近是第二十壺酒了……”羅凡輕歎一聲,“慕容兄,沈姑娘,一轉眼,距離那一日,竟已經過了二十年,這天下,也終於如你所願,天下太平了……”
羅凡坐在兩人墳前,夙玉隻在他身邊,靜靜地等候。
“可歎天道不公啊。”羅凡似在自語,又似在說給墓中的兩人聽,雖然他知曉,兩人聽不到他的話語,“似新朝廷那樣的皇帝,竟也能統一中原,可這世間,卻又確實因那廝的治理,變得井井有條,這亂世啊……一轉眼,卻又步入盛世咯!你說這世間的道理,又有幾人,真個說得清楚?”
他每年都來此,卻似乎每年,都有說不完的話,他絮絮叨叨地,在墳前說了許多,這一日,他說的話竟比以往還要多上許多,直至日落西山,他才緩緩提著那壺空了的酒壺,與夙玉一同離去。
離開前,他輕輕地道或許明年,我便不能再來這裡了,傳說中二十年一個輪回,明年,你應當也轉世了吧……而我們,也要離開了……或許以後永遠都……不會再了,二位……保重”
就在他離開之後不久,卻是有一道身影如同幽靈一般,緩緩出現在慕容承墳前。
“我……來看你了……”他的聲音輕和而幽遠,似乎穿過了二十年的光陰,來到這裡。
夜色之下,隻見他那俊美的臉龐,猶若夜中精靈,他穿著一身金色華袍,高貴不可言喻,他言語平靜,卻有種難以言說的冰冷它們,都受到了它們應有的懲罰,包括我那從來都自以為是的皇兄。”
“也算是……給那些枉死的人,一個交代吧。”他看著遠方初升的月兒,淡淡地道,“但或許它們有一句話並未說錯,過於仁慈的人,的確不適合執掌王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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