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曆已經五月中旬,可遼東地區早上起來還是依然讓人感覺到陣陣寒意。
此時的鎮江城內,太陽早早的便是升起來了,鎮江總兵官毛文龍依然按照自己的習慣還是早早地起來,此刻正在城內溜達。
如今的鎮江軍鎮如今已經是開設了一年有餘,而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毛文龍帶領著朱由校派來的這一支精兵,孤懸海外。在這一年裡他們這群人和努爾哈赤大大小小的打了數十仗,可他們終究還是存活了下來,現在毛文龍手下個個是久經沙場的老兵,相比於剛來時這一批人早已經成熟了不少。並且毛文龍這一支軍隊駐紮的鼓動下遼東韃子腹地,數以萬計的備受韃子欺淩的百姓想方設法的往這邊逃,每天都會有逃難而來的百姓。
現在的鎮江可是要人有人,要槍有槍,目前的鎮江軍鎮已經有明軍近兩萬人,這既有補充來的遼東軍,也有最初派來的天津,京城軍隊,而在這兩萬軍隊的庇佑下鎮江附近的幾座明軍控製的城池內,更是生活著有近十萬被韃子淩辱逃來的百姓。
但,怎麼多人人多既好也不好,尤其是在生產力如此落後的那個時代,此時還有流行闖關東,小冰河氣候也使得遼東氣候越來越惡劣,整個遼東地區還沒有被有效開發利用,並且鎮江堡的商路還被努爾哈赤不斷的襲擾中,尤其是今年,過度的膨脹導致物資嚴重短缺,眼下這十餘萬人的吃喝眼下便成為了毛文龍最主要的問題。
這一天,毛文龍照慣例繼續一大早上便開始在城裡溜達,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不少的百姓已經吃完飯開始外出乾活了,當然也有不少的百姓才開火做飯。
“毛帥,早上好!”
一名正在生火的老嫗在看到正在溜達的毛文龍,高興的對其打著招呼。
毛文龍,看到老人也是微微致意,接著便是溜進老人的廚房中。毛文龍掀開鍋蓋,鍋中煮著小半鍋野菜大米粥,不過這一鍋所謂的野菜大粥裡麵,放眼能看到的隻有綠色,稀稀拉拉的可見幾粒白色的大米。
“孫大娘,您老這沒米了嗎?”
毛文龍看著這一鍋綠色,皺了皺眉,對著這名老婦人說道。
這名穿著破爛,蓬頭垢麵的老夫人,則是笑了笑對著毛文龍說道
“毛將軍,我這老婆子今年都這麼大年紀了,哪裡還需要吃這麼多糧食,您們呀年輕,你們當兵的才需要多吃點糧食,好有力氣打韃子,以免的更多的人受到韃子的淩辱。”
毛文龍看著這個話語質樸的老太太,一時間有點語塞了。先前他們剛剛登陸鎮江之時,這老太太便是他們第一批解救的百姓,老太太命苦。早是山東漢民,後來移民到了寬甸,家中也是有幾十畝良田,一家人耕種一季倒是可以來個溫飽,甚至還略有盈餘。可薩爾滸之戰後,原來駐紮寬甸的劉綎部全軍覆沒,劉綎老將軍戰死,自己的家園也被努爾哈赤占領。丈夫和三個兒子全部死了,兒媳婦受不了韃子的糟蹋也自殺了,隻剩下她一個老太婆苟延殘喘的活在世上。老太太也是不止一次想死,可陰差陽錯的一直沒有成功,直到毛文龍和劉綎兒子帶領明軍打了回來,老太太這才重新獲得了生的希望。
聽完老太太的話,毛文龍沒有多說什麼,轉頭走了出去。毛文龍一個人孤獨的走到了鎮江城的城牆之上。
站在城牆上,眺望遠處,極目楚天舒。可現在毛文龍沒有心情欣賞著海邊壯闊的美景,他在憂愁,眼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怎麼才能鎮江堡中的百姓吃飽飯,才是他所思考的。
“毛將軍,看什麼呢?”
從毛文龍身後一名年輕的將領溜了過來。
毛文龍轉眼看了一下,原來是劉綎的兒子劉佶,於是淡淡的回答到
“劉佶啊!怎麼今天你當值?”
“不當值,吃早飯看到你老兄沒了人影所以特來尋你。”
說罷劉佶從懷中掏出兩個包子,遞了過去。
“給你”
毛文龍看著遞來的兩個包子,隻是伸手接了過去。
“我給蓋州知府和袁應泰那倆玩意寫信了。”
劉佶默默的對著正在吃包子的毛文龍說道
“他們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袁應泰倒是給咱們撥了物資,可蓋州知府那邊一直推脫著,說老奴最近有進攻的打算,一直在襲擾蓋州。蓋州的糧草運不過來……”
“這個王八蛋。”
毛文龍看著遠處的大海,憤怒的大罵一聲說道
“毛兄,我聽說皇上新設立了一個萊登巡撫,我聽說咱們可是要納入他的帳下,要不……”
“劉老弟,你有打算?這萊登巡撫可聽說是什麼人了?”
“袁可立!”
劉佶對著毛文龍堅定的說道。
說罷,二人沉默不語,這個袁可立他們實在是沒聽說過,二人站在城牆上,目光一起飄向遠處,順著大海飄過,來到遠處的蓋州城。此時蓋州知府衙門內,知府劉大受正在大擺宴席,宴請“受難”而來的東林餘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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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大人,在咱們蓋州乾了一年多,可謂功績卓著啊!眼下朝廷各處都缺人,相信要多久大人就得高升了,到時候可不要忘了咱們這幫人啊!”
高坐中間的劉大受,端起酒杯。對著旁邊的這一群人也是高興的說道
“諸位,也都是咱們大明朝的棟梁,隻是皇上被魏忠賢那樣的奸臣蒙蔽了雙眼,這才把諸位流放到這,隻相信有一天諸位也會沉冤得雪,到時候諸位也得幫幫咱啊!”
宴酣之樂,非絲非竹。自從天啟元年沈陽大捷之後,遼東地區就開始了正式的改製,蓋州,複州,金州幾個衛所也順利的改革成為了府,可朱由校千防萬防總是疏忽了一點,現任的蓋州知府劉大受曾經也是受到東林黨恩惠,他的到來讓被流放過來的一批東林官員,家屬瞬時間找到了歸處感。
相比於其他地方,流放蓋州的這一批東林官員則是輕鬆的很,他們不需要乾什麼勞苦的活養活自己,他們的家眷也不用慰勞邊軍,他們本人也是得以繼續高談闊論。可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養活他們的物資居然是毛文龍部的糧餉。
開始劉大受還是並不敢挪用毛文龍的物資,畢竟當時毛文龍是皇帝親自點的將,而且跟隨毛文龍的不僅僅有劉綎兒子這樣的功臣後代,還有皇帝的親信三邊總督孫傳庭親自保駕護航。這讓一個剛剛從七品禦史拔擢上來的小小知府怎麼敢得罪?因此去年冬天毛文龍補糧餉也算是及時。
可今年初,南方的一些不安分的士紳和城內跟自己親近的東林黨人找到了自己,並且在他們不斷的慫恿,蠱惑下。劉大受也是乾起來他們最愛的工作。僅僅這半年通過倒賣毛文龍部的物資他就賺的是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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