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一角,立著一扇屏風。
從屏風後出來另一位跑堂,小跑著過來。
“曹夫人,曹捕頭在屏風後頭睡著呢。”
曹夫人拎著擀麵杖,氣勢洶洶,直奔屏風後。
屏風後擺了四張無扶手的靠背椅,並成一排,曹捕頭就橫躺在靠背椅上,睡得正酣。
那嘴張的,從房頂掉下來個蟲子,他都能當成是塊肉,嚼巴嚼巴給咽了。
瞧瞧,瞧瞧,還在咂巴嘴!
曹夫人一陣惡心,怒從心頭起,拎起擀麵杖,就敲了過去。
這個混賬玩意!喝了點貓尿就不知自己三兩三,敢在長日醉耍酒瘋,還調戲長日醉的苗掌櫃?
酒醒了,嚇不死他!
本城的知州大人,可是長日醉的常客。
他一個小捕頭,充哪門子大頭蒜?
但凡苗掌櫃記了仇,在知州大人麵前提上那麼一句,他這個捕頭,也就當到頭了。
自己的差事丟了也就罷了,若是害她兒子入不了官衙,當不了典吏,她把曹得虎這瘜犢子玩意,嚼巴嚼巴吃嘍!
屏風後傳來擀麵杖敲打肉體的悶響聲。
還有曹捕頭從夢中驚醒,一個翻身,跌下椅子的撲通聲,哎喲聲,喊疼聲。
很是熱鬨。
兩名跑堂對視一眼,捂嘴偷樂。
聽過曹捕頭懼內的傳言,但親眼所見,還是頭一回。
熬到這麼晚,能看出好戲,也算沒白熬。
有趣,真有趣。
屏風後,曹捕頭跌下板凳,正暈頭轉向。
冷不丁肩膀上又被敲了一記,正好敲在骨頭上,疼得他酒意都散了大半。
“哪個瘜犢子敢打老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曹捕頭大罵著抬起頭,話哽在了喉嚨口“……夫……夫人?”
從怒氣勃發,到膽顫心驚,轉變得十分絲滑。
“罵呀,你接著罵!”曹夫人單手掐腰,氣勢十足,“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你倒是說呀?”
“夫,夫人,我……我不知道是你……”曹捕頭賠笑。
曹夫人一聲冷笑,手裡的擀麵杖又舉了起來。
“我看就是你這個癟犢子玩意吃了熊心豹子膽!喝了點貓尿就不知道自己算老幾,你在哪撒酒瘋呢?你調戲誰呢?你還想不想當你的捕頭了?”
曹捕頭聽著話音不對。
他一邊躲避擀麵杖的攻擊,一邊問“夫人,你這話是何意?”
“何意?”曹夫人罵道,“你是酒吃多了,醉得全忘了?”
“是誰拍著桌子,逼著跑堂去請長日醉掌櫃陪你共飲?”
“府城太守當初來長日醉設宴請客,都沒提過這等要求,你比府城太守都牛?”
曹夫人幾句話,把曹捕頭遺失的記憶尋回來了。
他臉色慘白如紙。
“不不不不,我可沒那意思,我,我,我……”
當時他是怎麼想的?
嘶,想不起來了,這段記憶十分模糊,隻記得一句,“苗……苗掌櫃,你,你來了?坐,坐……”
哎呀,酒醉誤事,酒醉誤事啊!
曹捕頭一跺腳,抓住了夫人的手腕子。
“夫人,這可怎麼辦?”
曹夫人一瞪眼,狠狠擰了他一下。
“怎麼辦?賠不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