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吩咐,當聽令行事。
一個婆子離方大嫂屋子近,極有眼色地轉身,進屋去尋針線筐。
很快,婆子便拿著個柳條編的筐子出來了。
細雨把柳條筐接過來,放在腿上翻。
筐裡有點碎布頭,幾個線團,一個針線插,還有一把剪刀,剪刀底下壓著個納了一半的鞋底子。
細雨瞄了一眼剪刀。
把手發黑,不是金的,不值錢。
細雨拿起針插,上麵大大小小插了十幾枚針,有粗有細。
粗針長,可用來縫被子。
細針短,多用來縫補衣服,還能用來繡點針腳粗疏的繡花樣子,自家用也不嫌棄。
細雨拔了兩根細針。
她抬起頭,示意兩個婆子在方父身邊,一左一右站好,對兩個婆子道,“好了,現在你們把他耳朵給翻出來,讓耳垂露出來。”
又是讓尋針,又是讓翻耳朵,兩個婆子也猜到這小祖宗想乾啥了。
可讓她二人沒想到的是,這小祖宗懶得是一步路也不想走。
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紮耳朵眼的人,站在被紮耳朵眼的人跟前,一手揪耳垂,另一隻手捏針。
手起針落,噗地一下,乾脆利落地穿透耳垂,紮出一個耳朵眼嗎?
看這架勢,這小祖宗是想隔著十多步距離,隔空紮眼啊。
兩個婆子心裡忐忑得很。
隔了這麼老遠,一根針又輕飄飄的,扔得過來嗎?
扔不過來,這小祖宗不會生氣翻臉吧。
退一步說,就算扔得過來,隔這麼老遠,紮得準嗎?
偏到方老頭臉上還好說,若偏到她倆手上……她倆豈不是白受罪?
哎,還不如讓她倆給方老頭紮耳朵眼呢。
這活,她倆熟。
可這好主意,二人沒一個人敢說出來。
那小祖宗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她倆不敢去掃興。
沒辦法,兩人對視一眼,一邊站一個,儘量站得遠一點,胳膊伸得直直的,拿指尖揪著方老頭耳朵的上半截,給翻折出來。
方父薄薄的耳垂,完整地露了出來。
人為刀俎,他為魚肉的方父“唔唔唔唔,唔唔唔……”
十步開外的細雨懶懶地靠在椅子裡,捏著一枚針,眯著眼,瞄了又瞄。
好消息,中了定身術,被瞄之人動彈不得。
壞消息,她這是第一次給人紮耳朵眼——要知道,耳朵眼這玩意,她自己都沒有。
方老頭可真有福。
“嗖!”
“再嗖!”
嘴裡給自己配了個音,細雨將兩枚細針,擲了出去。
“唔唔唔,唔唔唔唔……”
方父眼皮跳了跳,喉中發出急切的唔唔聲。
兩個婆子歪頭這麼一瞧,哎喲天爺哎,隔這麼老遠,還真紮中了。
瞅瞅,方老頭的耳垂上,都出血了。
咦,針呢?
兩個耳垂上隻有血洞,沒有針。
兩枚細針從那老遠的地方扔過來,竟然還有勁道紮透耳垂肉……兩個婆子同時縮了縮脖子。
這小祖宗,哪來的?可真會折騰人。
細雨微微坐直身,“紮中了!”
“是,是,小祖宗準頭好得很,紮中了!紮中了!”
兩婆子態度愈發恭敬。
“嘿嘿,”細雨一彈響指,“耳墜,給他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