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八仙桌的正中央,擺著一盞銅雀燭台。燭台的小托盤上,放著一枚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亮,驅散了室內的昏暗,照亮了八仙桌全貌。
桌子上,細雨已經擺好了紙墨筆硯,做好了畫符準備。
她正在磨墨。
小紙坐在桌子上,扒拉著桌上厚厚一遝裁好的白宣。
若它沒記錯,這宣紙還是細雨在橫山鎮宋府,從宋家大小姐的小樓裡搜刮來的。
搜刮的還挺多。
哼,細雨最會給自己省事。
師父畫符,用得都是自製的黃符紙。
她可倒好,先是買最最便宜的黃草紙,拿黃草紙來畫符。
黃草紙用完了,她就用現成的白宣紙來畫符,哎,該讓它小紙怎麼說才好呀。
細雨怎麼就不能跟師父學學,自製黃符紙,規規矩矩用黃符紙來畫符?
“誰製?你嗎?”細雨磨著墨,頭都不抬地反問。
小紙一噎,“我不會。”
“那我也不會!”細雨甚是理直氣壯。
小紙……
細雨胡說!
明明師父製黃符紙的時候,就沒避過她,她怎麼可能不會?
她就是懶!
小紙在心裡腹誹。
“小紙,不要偷偷在心裡罵我哦!”細雨眼皮都沒抬,直接警告。
小紙……
“我才沒有在心裡偷偷罵你。”
它明著都敢說。
“細雨,你就是懶!師父製作符紙的時候,你明明趴在旁邊看過好多次,你好意思說你不會?”
墨汁磨得差不多,細雨放下墨條。
“哦?照這樣說,那你更該會了!”
“為什麼?”小紙疑惑。
“師父多是在屋內製作符紙,”細雨拿起毛筆,蘸滿墨汁,“你和師父住一間屋,是不是你看師父製作符紙的次數,比我還多?”
她一到傍晚,就被趕回無名峰,小紙可是能一直待在師父身邊。
小紙……
還能這樣算?
它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細雨埋頭畫符,小紙冥思苦想。
等細雨畫完第一張符,小紙也想通了。
“細雨,你剛說的不對!”見細雨停下毛筆,小紙嚷嚷道,“我,我是紙呀,紙不能碰水,你不知道嗎?我怎麼製作黃符紙!”
細雨將畫好的障眼符放至一邊,重新取了一張裁好的白宣紙。
聽到小紙的話,她嘖嘖幾聲。
“所以說,小紙你最沒用!你瞧瞧你,又怕火,又怕水,還怕風……要不是你輕飄飄,還不用吃東西,帶著你既不費力氣又不費銀子,早不帶你玩了!”
哼,敢說她懶?來呀,互相傷害!
小紙被懟到自閉。
細雨竟然說它沒用?哼,細雨是個大壞蛋!
它,它現在明明很有用!
若不是有它在,天天陪著細雨聊天解悶,就她那性子,憋也憋死她!
哼!
沒有它在,細雨隻能天天跟大白說話!……沒準她現在也跟大白一樣,隻會一個“嘎”!
哼!
竟然這麼嫌棄它,它不要理細雨了!
小紙氣呼呼地轉過身,拿背對著細雨,生悶氣中。
細雨埋頭專心畫符,根本沒注意。
墨色線條在白色宣紙上暈染開,她動作極快,筆下墨線極為流暢,不過半盞茶功夫,又一張障眼符又畫好了。
金光掠過,第二張符成。
苗嫵帶著大白進來時,細雨正在畫第七張障眼符。
大白“嘎嘎”叫著,就要朝細雨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