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枳軟手裡的繩子斷了,連忙往旁邊躲閃,鐮刀落下之際,隻聽“哐當”一聲響。
鐮刀在半空中轉了個圈,隨即穩穩落在了地上。
方才還在竹筏上的少年,已經將麗娘救了上來,一腳踹飛了農民手裡的鐮刀,眼神冰涼。
“殺了他們!”
晏驁川的行為徹底激怒了這群人,呼喊聲越發高昂。
“殺了他們!給河神獻祭!平息河神之怒!”
“殺了他們!給河神獻祭!平息河神之怒!”
“殺了他們!平息河神之怒!”
烏泱泱的一群人將他們逼得越來越緊,再往後退,隻怕就要掉進水中。
“住手——”
辛縣令的聲音響徹整個碼頭,方才還烏泱泱往宋枳軟和晏驁川方向逼近的百姓一瞬間停滯了腳步。
“辛縣令!”
隻聽一道蒼老哀長的聲音在烏泱泱一群人中響起。
聽聲音是個老婦,不過那群鬨事的百姓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就紛紛避讓開,像是很尊敬那人。
晏驁川眯起眼,牽住宋枳軟的手,拉著人帶到一旁。
被救上來的麗娘恍若心有餘悸,渾身濕漉漉的,身子還在發抖。
宋枳軟見狀將身上的外裳解下來,蓋在了麗娘的身上。
聽聲音是老婦的人從人群裡出來,但眉眼卻很鮮亮,頭發也烏黑,瞧著與年輕人一般無二。
“辛縣令,向河神獻祭是壽縣百年來的規矩,你難不成是毀了這儀式?”
“孫神婆,從前你如何我管不住你,可眼前這位不是你可以得罪的。”
辛縣令讓身旁的官差開路,親自走到晏驁川和宋枳軟身邊,護在二人身前。
“他二人乃是世家大族之後,你們不得放肆。”
孫神婆聞言冷笑了聲“世家大族之後?可笑!在河神麵前,人人平等。”
本來氣焰歇下來的百姓,在聽見這話後,又頓時情緒高漲起來。
“開罪了河神,人人得而誅之!”
“開罪了河神,人人得而誅之!”
“開罪了河神,人人得而誅之!”
喊聲越來越大,就算是辛縣令在跟前都無法阻止了,連忙對身邊的手下道“帶著公子和少夫人先走!”
宋枳軟連忙看向麗娘,本來打算拉著女子一同走,沒想到女子的眼神直勾勾盯著縣令,不為所動。
“少夫人安心,麗娘我一定會保護她安全。”辛縣令轉過來對宋枳軟承諾。
“走。”
晏驁川也知道眼前群眾的憤怒不可遏製,擔心宋枳軟還在身旁,拉著人就跟著官兵往外跑。
“抓住他們——”
“彆讓他們跑了!”
“……”
宋枳軟被少年拉著往前跑,呼喊聲距離他們逐漸越來越遠,到了縣令私宅中,身後的喊聲才歇了。
辛縣令是等到了快入夜才回來的,晏驁川和宋枳軟等在廳內,等人回來了,這才迎了上去。
“縣令沒事吧?”
辛縣令擺擺手,滿臉都是疲憊,“無事,隻是要應付那群喪心病狂的人,所以耗費了一些時間。”
宋枳軟悄然打量了辛縣令一番,道“今日多虧了辛縣令,我們才得以逃過一劫,今日怕是讓辛縣令難為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無妨無妨,今日害得你們受那幫人的禍害,是我連累了你們。”辛縣令反而先愧疚起來。
“不過,麗娘呢?”
宋枳軟好奇地往辛縣令身後看了看,並未瞧見女子的身影。
“麗娘受了驚嚇,已經同她娘回去了,還托我跟您二位說一聲謝謝,若不是你們,她恐怕就在劫難逃了。”辛縣令道。
“那幫人真是瘋了,難道上頭連草菅人命這樣的大事都不管?”晏驁川沉聲問。
“不是不管,先前也說了,我上頭的人同這幫百姓有勾結,平日裡不知道這些人給他們塞了多少好處,沒想到竟然連人命都不管不顧。”
辛縣令痛斥道“想我讀書明理十數年,卻沒有法子應對那些臭蟲惡鼠!當真是有愧於朝廷俸祿!”
“今日那幫人如此凶狠,張口閉口就要殺人,我們就這樣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逃脫,恐怕他們咽不下這口氣。”晏驁川平聲說。
“這……”
辛縣令的模樣看上去也覺得這事不會這樣簡單的解決。
“走一步看一步,今日辛縣令勞累了這麼久,還是先歇息吧。”宋枳軟說著就拉上晏驁川。
“我們也先回屋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