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晚了。
顏母的“進來”兩個字剛落了音,門外那個警察突然打破了靜默的狀態,他機械地放下了手臂,沒有抬起頭,隻是吃吃地笑出了聲。
那聲音聽起來彆扭極了,就像是收音機接收到了手機信號後,發出的呲呲聲,刺耳且詭異。
顏月牙警惕地看著那緩緩抬起腿來,朝著屋內邁出腳步的奇怪警察,他覺得腦子有些嗡嗡的,仿佛機器齒輪生了鏽。
他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反應能力了。
說是腦子宕機了,也沒有區彆。
屋子裡幾個人都凍結在了原地,死機一般等待著那個警察,眼睜睜地看著他一腳踏進了門檻,單靈靈心頭驚慌地對著自己大喊出聲,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無法移動。
那個警察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在三人的注視下,緩緩地走到了單靈靈麵前,停下腳步。
他還是低著頭,陰影全部投在臉上,單靈靈看不清他的長相。
就算她拚了命地想要挪動自己的手腳,都沒有成功,這狀態……和鬼壓床倒是有點像。
媽的,疏忽了,沒帶刀,單靈靈在心頭暗罵一聲,她虛握了握拳,右手指頭好像能動一點,她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右手臂上,試圖將這樣莫名其妙襲來的凍結感解除。
心頭的不痛快和警惕感逐漸濃鬱,像是瘋長的雜草,很快就布滿了單靈靈的所有思緒,雖然看不清那個警察的眼神,但是她始終覺得,他一直在牢牢地盯著自己。
這讓單靈靈渾身不斷地冒出雞皮疙瘩。
然後,他抬起了頭。
目光交彙的一瞬間,單靈靈腦子裡嗡了一聲,仿佛炸開了煙花,一瞬間,她腦子裡閃過了很多畫麵。
昨個晚上,那個壓著顏月牙,將他銬在床邊的人。
那個抓住單靈靈的手腕,企圖把她捉拿歸案的人。
那個被單靈靈看到了人生的碎片,那個魂魄全部被橙靈撞得稀碎的人。
那個……口吐鮮血,在案發現場斷氣的警察。
他此時,正站在單靈靈麵前,一手扶著自己的帽簷,側著臉對著單靈靈,眼裡帶著戲謔的笑,就這樣靜靜地與她對視,如同鬼魅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自己這一晚上一直在為此事自責懊惱,單靈靈都思考了,等這裡的事情解決完了之後,如何回到山上去和師父說這件事情,如何乖乖地認錯,好好地琢磨自己的本事,才能避免這種情況再次發生。
可是,眼前的他怎麼會……站在這裡呢?
是頭一晚上,在慌亂之下,沒有仔細確認他到底是真的斷氣還是昏迷嗎?
單靈靈記得,他的魂魄……確實是碎成了無法修補的殘渣了啊……難道,那不是師父說起過的魂魄嗎?
“你……”
片刻之後,警察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和笑聲一般,詭異至極。
不像是一個……活人的發聲。
單靈靈喉嚨乾澀得仿佛被砂紙磨過,胸口堵塞著的氣流讓她無法發出聲音。
難受得厲害,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你是單……靈靈……”
不是一個問句,隻是在和她確認,就是她本人。
“我是……興寧區公安分局……民警……現依法對你……進行抓捕……請你配合執法……”
公安局……?民警……?
真的是警察嗎?單靈靈用儘所有力量,去和他對視,不讓自己的眼神有所躲閃,不能讓對方占了上風。
他不是昨天那個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