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彎起眉眼,溫聲含笑的問道:“有什麼事嗎青鳶?”
雪梅永遠都是笑意融融的,不管對誰都溫柔耐心,仿佛一個值得信賴的知心大姐姐,院中的小丫鬟們就沒有不喜歡她的。
“雪梅姐姐,我哪裡得罪過你嗎?”顧青鳶開門見山。
雪梅嘴角的笑意僵了下,忙回道:“當然沒有了,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顧青鳶定定的看著她,輕柔的聲音染著幽冷,“我不喜歡與人為惡,可也容不得有人欺負到我頭上。若有人要推我下水,我絕不會讓她乾乾淨淨的站在岸上。”
少女的眼眸幽黑清冷,似古井中刺骨的水。
雪梅心中竟驀然一慌,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
顧青鳶也不再多言,抬身去尋顧寶瑜。
許久不見,她也很想念自己那人淡如菊的好姐姐呢。
顧寶瑜未定名分,是以還宿在曹玉的書房裡,但伺候她的丫鬟婆子卻一點不少。
顧青鳶被一個身穿青色比肩的小丫鬟引進書房,“我家姑娘在裡麵等著你呢,動作快些莫讓我家姑娘等急了!”
顧青鳶側眸看著小丫鬟,年紀不大架子倒是不小。
顧寶瑜正慵懶的倚在軟塌上,單手捏著書冊,透過窗子的日光落在她臉上,頗有種歲月靜好的美感。
聽見響動她輕輕抬起眼瞼,勾唇笑道:“二妹妹可算來了,你可真是讓我好等呢!”
她看向站在顧青鳶身邊的小丫鬟,語氣溫柔的道:“青雀,這燕窩我有些吃膩了,你拿下去吃了吧。”
“謝姑娘。”小丫鬟喜不自勝的謝恩,捧著燕窩下去了。
顧寶瑜刻意的拂了拂鬢邊華麗的發簪,“還是雀兒好,給些吃的便忠心耿耿,不像那喂不熟的鷹,縱然割肉喂它也是冷血薄情的東西!”
“說來也巧,那小丫頭剛好叫青雀,聽起來和你倒更像親姐妹。”顧寶瑜說完忍俊不禁的抿唇笑了起來,被自己給逗樂了。
顧青鳶心知顧寶瑜有意作踐她,她也不在意,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笑眯眯的道:“姐姐的氣色好了許多呢,哪裡還有在外院時麵黃肌瘦的樣子了。對了,我聽說姐姐之前去小廚房偷吃饅頭,還被廚房的婆子逮住罵了一頓呢,真有此事嗎?”
顧寶瑜嘴角笑意戛然而止,眼裡隱隱迸發著怒火。
她乾活慢總搶不到飯,有一日餓得實在不行了便想著去廚房偷些吃的,沒想到被人給逮住了。
那些婆子說話難聽極了,顧寶瑜又羞又惱,急火攻心下便病倒了。
顧青鳶仿若沒看到顧寶瑜難看的臉色,自顧自的道:“但我是一字不信。姐姐自幼飽讀聖賢書,又一直告誡我要時刻守住顧家風骨,又豈會做這等下作之事……”
“夠了!”
想到外院那段晦暗的時光,顧寶瑜炫耀的心情瞬間沒了。
那是她人生的最低穀,被生活所迫做了許多不得已之事。
但能屈能伸,方能成大事。
顧寶瑜這般安慰著自己,再看顧青鳶一身下人裝扮,心情瞬間平複了許多,蔑然的看著顧青鳶道:“母親曾說過人各有命,有人生來高貴,有人再向上爬也仍舊是卑賤之軀。以前不覺如何,現在方才覺得甚有道理,妹妹覺得呢?”
顧青鳶眼裡染著絲絲笑意,意味深長的勾起唇角,“那大姐姐覺得侍妾姨娘可也算高貴之人嗎?”
顧寶瑜的臉色驟然暗了下來,衣袖下的手不由死死攥緊。
顧青鳶仿若未察,仍舊笑吟吟的,“姐姐生來便是嫡女,自然高貴無比。自小姨娘便告訴我庶女卑賤,姨娘侍妾更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甚至就連母親身邊的丫鬟婆子也比不了,更不能拿自己當主子,要一輩子做主母跟前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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