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眉被楊氏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便向柳如芸尋求認同,“表嫂,難道我說得不對嗎?區區一個丫鬟自然不如姑母的身體重要啊,況且人死不能複生,姑母再傷心難過也是無用嘛。”
“你住口!”楊氏捂著心口,含淚看著楊若眉,“你嘴裡怎麼能說出這般冷血無情的話來!”
楊若眉撇撇嘴,反而覺得楊氏才不可理喻。
她忽然察覺有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眸望去便見顧青鳶正眉目幽寒的看著她。
以往的顧青鳶總是噙著淺笑,似乎永遠平靜和氣,沒有什麼事能影響她的情緒。
可此時她眼中的冷意竟如此森然。
“你……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顧青鳶冷冷啟唇,前無往日的溫婉,“丫鬟怎麼了,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了?”
這句話她前世聽到無數次。
隻因為她是丫鬟,她便可以受辱而死,隻因為她是丫鬟,她就是爛命一條不值可憐。
憑什麼!
都是爹娘生養的人,都隻有一條性命,憑什麼她們的命就低賤!
楊若眉驚訝得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但想開口時,宋知安走過來道:“死者的確是溺斃的,她的指甲和鼻腔中都有泥沙,可以排除是死後被人拋屍。”
“這麼說來就是她一時失足掉進湖裡的,也隻能算她倒黴了!”楊若眉的語氣輕飄飄的,仿佛在說著什麼不值一提的事。
“閉嘴!”顧青鳶鮮有疾言厲色的時候,此時卻毫不收斂語氣中的冷意。
楊若眉怒道:“你憑什麼對我這般態度,你當自己是誰啊……”
楊氏亦沉沉開口道:“青鳶讓你閉嘴,你便乖乖聽話。”
“姑母,你怎麼向著外人啊!”
柳如芸也聽不下去了,拉著她道:“行了若眉,你就彆添亂了,大家都夠難受的了。”
見所有人都站在顧青鳶一邊,楊若眉對她更為厭惡。
顧青鳶沒再理會她,隻蹙眉道:“二夫人,琉璃並非粗心大意的人,她好端端的怎麼就會失足落水。而且她晚上不在夫人院中,又為何會莫名來到此處?”
楊氏也心覺古怪,這時忽瞧見一個小丫鬟神情不安,便立刻叫她出來問話。
小丫鬟遲疑了一瞬,哽咽著道:“琉璃姐姐昨夜是去尋楊小姐了……”
永平侯夫人聽楊若眉夜不歸宿當即抿嘴一樂,語氣裡滿是嘲諷之意,“楊小姐不愧是將門虎女,就是與京中文縐縐的貴女不一樣,真有女俠風範呢。”
而楊氏聽聞前因後果更是怒不可遏,“楊若眉,你竟敢做出這樣的事來!”
楊若眉被嚇到了,慌忙躲到柳如芸身後,“可我又沒讓她過來找我,這事怎麼能怪我呢?再說府裡落鎖的時間太早了,我往常這個時候本就在外麵玩,父親母親他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啊。”
末了她又小聲嘟囔了一句,“還不是她自己多事……”
“你還敢說!”
楊氏氣得心口生疼,坐在石椅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顧青鳶神情愴然的走到琉璃的屍身旁,她被湖水泡得有些浮腫,睜著一雙眼,死不瞑目。
她好像一朵落進水中褪了色的花,唯剩腕間的金鐲耀眼奪目。
顧青鳶隱忍住眼中的淚意,一字一頓道:“就算琉璃是落水身亡,但也不能證明她就是自己失足落水。”
楊氏頷首,“自然要查!宋大人,此事便有勞你了。”
宋知安正欲應下,忽聽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傳來,“本侯看沒這個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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