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見最近都是蘇晚晚一個人來她店裡,詢問下才得知此事。
蘇晚晚滿目憂心,歎聲道:“青鳶真是個重感情的人,一個婢女的死也讓她傷神至此,這一病竟拖到現在。”
孟扶沉眸想了想,開口道:“晚晚,那我們一同去公主府看看青鳶可好。”
蘇晚晚歎了一聲,“我自然也是想去的,可如今我被陛下擇為了公主伴讀,怕是最近都要住在宮裡了,一會兒就要收拾行李進宮。你拿我的拜帖過去,替我寬慰青鳶一番。”
明昭帝覺得讓伴讀每日來回奔走有些麻煩,便乾脆讓他們在宮裡留宿。
她抿了抿唇,臉上帶了幾分歉意,“你幫我轉告青鳶,等她身子好了我一定將伴讀的位置還給她,你可一定要幫我解釋一下啊。”
皇命不可違,這雖非她本意,便畢竟還是她“趁人之危”搶了青鳶的東西,所以她總覺得愧對好友。
孟扶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笑道:“你放心吧,青鳶不是那種多疑的人,她會明白的。”
目送蘇晚晚離開,孟扶眸光幽幽。
不管如何改變劇情終會撥亂反正重回正軌。
公主伴讀的位置本就該是晚晚的,即便中途被青鳶所改,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畢竟這是晚晚和四殿下定情的關鍵節點。
若真是這般,難道所有人的命運終究還是難以擺脫設定嗎?
那青鳶的命數又會是如何……
小雨如酥。
顧青鳶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兀自出神,就連孟扶走進來都未發覺。
一段時間不見,顧青鳶變得更加清瘦了。
以前的她像一枝臘梅,雖生在苦寒冬日卻有一種頑強不屈的精神,天氣越是寒冷她的顏色反而越是豔麗。
可此時她美則美矣卻脆弱得不堪一擊,仿佛被人抽走了最重要的東西——信念。
“青鳶。”
聽到孟扶的聲音顧青鳶溫聲望去,牽了牽唇角,“勞你過來探望我,快來坐。”
孟扶坐下,目不轉睛的看著顧青鳶,徑自開口問道:“青鳶,為了一個丫鬟傷心至此,真的值得嗎?”
顧青鳶苦笑著彎了彎唇,撐著下顎目光悠遠的望著窗外,“很多人都這般問過我,似乎失去一個人的痛苦並非取決於你與她的關係,而是由她的身份所決定的。她是個貴人,那麼我傷心落淚便是理所當然,可她隻是個卑微的丫鬟,我便不該傷心難過。”
她也做過丫鬟,有過那種被人呼來喝去隨意踩在腳下的日子,可難道身份低微的人便真的不配為人嗎?
“阿扶,你說這樣真的是對的嗎?”
孟扶的一雙鳳眸清澈通透,她上前握住了顧青鳶的手,突如其來的溫度讓顧青鳶眸色一動。
“自然是不對的。”
她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人,自然知曉所有人的生命都一樣珍貴。
可那是曆經千萬次革命改革之後的結果,在這種封建禮化之下,提前覺醒的人隻會萬分痛苦,而無法改變現狀。
“青鳶,你我都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有些事並非我們知曉對錯便可以改變。與其為此哀怨,倒是不如糊裡糊塗的走下去,也算不枉費自己來這世上一番。”她剛穿越至此時也曾有豪情壯誌,她想改變身邊女子的想法,想讓她們擺脫男權的控製。
可結果便是她成了一個異類,成了女人的公敵。
因為大家的日子都是這樣的,憑什麼你說不對,憑什麼你可以瀟灑自在。
所以她放棄了,她隻想安心過好這一生,順應洪流清醒著糊塗的過完這一生。
顧青鳶搖搖頭,她並非隻為自己無力改變現狀而苦惱,她黯然落淚,淚珠一顆顆砸在孟扶的手背上,“阿扶,你不懂,或許琉璃本不該死的……”
她其實並不知道琉璃前世的命運,可她還是害怕是自己的重生影響了這一切。
孟扶看著眼前近乎快要崩潰的少女,咬了咬薄唇,屈膝上前蹲在顧青鳶身前,抬手拂去了顧青鳶的眼淚,“青鳶,我懂,我都懂。因為我和你一樣都是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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