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斂並非所表露出來那般軟弱可欺,也並非無欲無求。
容斂的母妃隻是個不受寵的貴人,一無顯赫的身世二無過人的美貌,若她當初誕下的是位公主或許還能安度餘生,可她偏偏生了一位皇子,這便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一個與她同期進宮的貴人,原本更為受寵也曾懷有身孕,卻在懷胎五月時不慎小產,而那是一個已經成型的男嬰,且因此傷了身子無法有孕,她未曾去追究小產的真相,反而將怨恨加注在了他們母子身上。
她暗中在容斂的糕點中下了毒,想讓彆人也體會到喪子之痛,而容斂因為最喜歡他的母妃,便在陰差陽錯下先將有毒的點心喂給了自己母妃吃。
年幼的容斂親眼看到母親在自己眼前毒發吐血,他被嚇壞了,哭著跑去找人求助。
可當時明昭帝去了行宮,並且帶走了一眾禦醫,他又跑去尋祁皇後,卻得知皇後陪同太後去皇家寺院,宮中庶務暫由慧貴妃掌管。
恰逢慧貴妃得了風寒,宮裡的幾位禦醫都在為慧貴妃看診,即便他苦苦哀求,慧貴妃宮裡的下人也都隻冷眼旁觀。
他在大雨中跪了半個時辰,慧貴妃也才安排了一個禦醫隨他去看診,可母親的屍體早已冰冷。
當他跑去找明昭帝討個公道時,卻聽慧貴妃哭著說自己當時重病昏迷,並不知曉當時的情況。
明昭帝非但沒有追問半句,反是柔聲的安慰著慧貴妃,又命內務府給她送了許多奇珍異寶壓驚。
而他母親的死仿若一顆小石子投入江海,掀不起一點波瀾。
他失去了母親,又生了一場重病,死裡逃生後他對這個冰冷的皇宮充滿了厭惡和憎恨。
年幼的他心中深埋著一顆複仇的種子,他想要所有人為他母親陪葬!
他暗中培植勢力,任由容征與容譽鬥得頭破血流,若非蔣弦惹到了容錦,迫使他出手針對容征,他還會再晚一些才浮於幕前。
“孟扶暫被長寧郡主接進了公主府,長寧郡主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暫時不要對她出手,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容斂眸色幽冷,浮現出一絲不同以往的陰鷙冷戾來。
自母親過世後,容斂已經許久不曾有想要守護之人。
而蘇晚晚是他的救贖也是他心之所愛,他容不得她有半分不開心,誰讓她的笑容消失,他便讓那個人消失!
聽容斂提及顧青鳶,蔣弦眸中浮現出無奈之色,那個小狐狸的確難弄得很。
妄自接近她,隻會遍體鱗傷。
容斂未曾留意蔣弦的神色,隻道“父皇如今正值壯年,最忌諱皇子掌權。眼下非但不能動容譽,還要再助他一臂之力。”
看著容斂幽深的眸色,蔣弦垂下眸子。
他骨子裡是個極為驕傲的人,但容斂的心機手腕遠在他之上,絕非大皇子那個蠢貨可以相較,所以他才會甘願做容斂手中的刀。
容斂眼底噙著冷意寒霜,“至少要留他到我們有十足的把握撼動父皇那棵大樹為止。”
蔣弦斂下眸子。
行宮中的秘密他還未曾告知容斂,那個秘密牽扯甚大,以至於讓他都心生忌憚。
“怎麼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容斂側眸看他。
蔣弦搖搖頭,還是決定暫時壓下不言。
或許這個秘密可以成為最後扳倒容錦的契機也未可知。
……
次日。
明昭帝在矚目之下登上高台,一眾年輕人騎在馬背上已然躍躍欲試。
他拉滿長弓向林中射出第一支箭,眾人一揮馬鞭策馬駛進林中。
明昭帝欣慰頷首,與身邊一眾老臣感慨道“明昭的希望便是這些年輕人,看著他們如此活力,朕心甚慰啊。”
眾臣皆在一旁隨聲附和,寧昌侯看著容承德笑道“老王爺的騎射功夫在明昭乃首屈一指,今日何不大展身手?”
論騎射功夫容承德遠在明昭帝之上,當年但凡他有相爭之心,這皇位都不會落到明昭帝頭上。
寧昌侯此言大有挑釁的意味在,畢竟蔣家已與靖安王府鬨僵,自是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