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
一支不倫不類的軍隊行走在縣道上。
如果說這是正經的軍隊,那麼,它的行進速度未免太慢了點。
看他們慢吞吞的架勢,一天能走出十裡地也就頂天了。
而且,如果是正規軍隊,又怎麼會帶著那麼多無關人員?
至少,沒有帶著轎子行軍的吧。
隊伍之中,大大小小的轎子,足足有幾十個。
其中,最華麗的一頂,更是足有兩丈之長,高度亦有一丈左右,單是抬轎之人就有幾十個。
這還是轎子嗎?簡直是行走的房舍了。
此時,居中的轎子中傳來聲音“去問問大將軍,還有多久能到。”
“是。”
很快,十常侍之一張讓從轎子裡探出身來。
也隻有幾個身份尊貴的大太監,才有資格與天子同乘了。
他隨手招呼了一名軍士,命他去向何進傳話。
過了一會兒,何進親自趕來了。
“陛下,如今我們在陳留郡境內,已經安全了。”
“以後的路途再也用不著急行軍了。”
他說的急行軍,其實也不過是一天二十裡罷了。
與現在蝸牛般的速度比起來,確實快了不少。
“嗯,沿途縣城有沒有接待啊?”
漢靈帝將頭靠在張讓身上,此時的張讓,正在殷勤地為他按摩。
“陛下,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儘快與盧植大人彙合,沿途不宜停留。”
何進勸道。
“怎麼,難道陳留郡也不安全?”漢靈帝坐直了身子。
“那倒沒有,董卓賊人的兵力還影響不到這裡。”
“那為什麼不能找個縣城歇歇腳?”靈帝放下心來,“我這輩子,都沒坐過這麼長時間的轎,如今我是腰酸背痛,渾身都不舒服。”
何進望向轎子內部的裝潢。
象征天子尊貴的黃色絲綢,將轎子的木製結構完全覆蓋住。
轎底鋪著厚厚的軟墊,行走在轎中,如同漫步雲端一般輕盈舒適。
這還覺得不舒服?
那他何進成日坐在馬背之上,豈不是更不舒服了?
還有那些普通步兵,走路全靠腳,如果他們聽到靈帝的抱怨,不知會作何感想。
“陛下,如果縣令知道您聖駕親至,再做些迎接,恐怕十天半月都難以動身了。”
“那有什麼不好?”靈帝說道,“讓盧植率軍趕過來不就好了?”
何進麵露難色。
“就這麼定了,這個破轎子,我是一天也不想再坐了。”
“何進,你難道沒有能力保護我的安全?”
靈帝的話中,透出質問的意味。
“陳留境內,陛下的安全絕對無虞。”
“等到下一個縣城,我們就歇腳。”
靈帝笑道“這才對嘛。天下還是大漢的天下。”
“朕身為天子,在自己的地盤上東躲西藏,還成什麼體統?”
“陛下說的是。”何進低下頭去。
傍晚時分,小黃縣迎來了一支浩蕩的隊伍。
加上隨軍的人中,足有一萬人以上。
“你們的縣令呢?”何進帶著隨從走進縣衙,大馬金刀地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大人,您是?”一名文書模樣的人迎了出來。
“大將軍何進!”
“何大人?!”那人吸了一口涼氣。
何進不率軍保衛京師,怎麼跑到陳留來了?
“縣令呢?怎麼還不過來?”何進不耐煩地說道。
“大人,縣令大人他有事去原郡守那裡了,還沒有回來。”
何進微微點頭,沉吟道“原郡守,陳留郡的太守,應該是張邈張孟卓吧?”
“原郡守又是誰?”
他和張邈還算是相熟。
“何大人有所不知,陳留太守已經換人了。”
“換人了?”何進皺眉道,“我怎麼沒有聽說?”
“那是來自洛陽的命令,新任太守是陳玄。”
“胡說!”何進將茶杯擲在案上。
“陳玄是個黃巾,他怎麼能擔任朝廷官職?”
那人說道“這就不是屬下可以猜測的了。”
“這是上麵的命令,或許是天子本人的意思也說不定。”
“不可能。”何進說道。
天子就在他的軍中,如果是天子下令,他能不知道?
“何大人,千真萬確,傳達命令的是就是皇宮裡來的人。”
何進想了一會兒,說道
“傳我命令給周邊城池,讓他們帶兵過來。”
陳玄被任命為太守,說明他此刻大概率在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