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書聽說備用糧回來了,頗有些意外。
這幾日,一直沒見它的身影。
原是準備調集人手,去尋找它的,卻被王桐阻止了。
張文書問為什麼,王桐有些沉默,半晌才說道“張叔,它如果想離開,就讓它……離開吧。”
張文書聽他喊張叔,而不是喊村長。
神情黯然,也有些沉默。
揮揮手,讓宋風去通知準備的眾人,不要找了。
在營地之中,家畜禽類頗多,養殖場裡非常熱鬨。有兩個動物,與眾不同。其它動物,是食物,是勞動力。
它們卻是家人。
這兩個動物,就是大黑狗和備用糧。
它們活的很自在。
想去哪就去哪,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沒人會管。
更沒人想著,要宰了它們,吃了它們。
大黑狗是張文書的夥伴,與眾人出生入死,曆經劫難。眾人對它喜愛之餘,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尊重,並不將它當做普通的狗。
備用糧則是王桐的兄弟,是……徐真的兒子。
若它們想離開,那就讓它們離開。
王桐自從回到營地,比以往沉默了許多。
原先有些胖乎乎的模樣,迅速瘦了下來。眼眸裡依然有善良的光,卻總有股化不開的悲傷。常常和備用糧相互依靠著,坐在夕陽下的河邊,呆呆看著流逝的河水。
再也沒有之前的活潑。
每日拚命地乾活,拚命地訓練。
常常揮刀至深夜。
許多人來看望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表現的很正常,依然溫和地接待大家,對於彆人的寬慰,總是微笑著點頭稱是,並表達感謝。
這讓人反倒不知該勸些什麼。
陸沉沉和薛甜甜卻表現的與眾不同,兩人難得地默契,自始至終未曾說一句安慰的話。隻靜靜看著這個孩子,任憑他去拚命,去發泄心裡的痛苦。
隻在王桐深夜揮刀時,會出現在他身邊。
兩人錯開時間,陸沉沉如果是前一晚,薛甜甜便是後一晚。
風雨無阻,準時到場。
一言不發,陪著王桐練習。
刀柄或者刀背,狠狠砸在他的身上,將他砸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蜷縮痙攣,瑟瑟發抖。然後靜靜站在旁邊,等著他爬起來,再次將他擊倒。
他們不擅長安慰,隻會選擇以自己的方式,來表達對王桐的善意。
所以,王桐每天都鼻青臉腫,傷痕累累。
這把張文書氣得夠嗆,指著他們鼻子罵,說他們腦子缺根弦,儘乾些莫名其妙的傻叉事。要克扣他們的夥食,讓他們去拉著犁耙耕地。趙世清卻難得沒有支持他,而是拉著他,不讓他罵。
這件事,就在大家默許的情況下,沉默地繼續著。
王桐這段時間,個子長的很快。
臉龐瘦削下來,再不見絲毫胖胖的痕跡。
成了個身姿挺拔,仿佛標槍,卻寡言少語的大孩子。
身上總是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冷冽氣息。
他手底下的那群孩子,很聽他的話,甚至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包括譚弘明那個調皮鬼。一個很主要的原因,是實力差距太大。
不知是天賦的緣故,還是練習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