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靈錢隨時都能換成靈石?”胡一鳴半信半疑問道。
“胡道友這個大可放心,咱們逍遙盟這靈錢可不是胡亂打製的,每在靈石礦中開采出一塊製式大小的靈石,逍遙盟內的【製錢坊】便打製出一百枚逍遙通寶,理論上來說,逍遙盟內的靈石庫存有多少,市麵上便正好有百倍的逍遙通寶流通,不會出岔子的。”
“對對對,這個叫什麼來著……靈石位……”穆山說到一半,有些磕磕絆絆。
“靈石本位!”聞掌櫃提醒道。
“對對對,靈石本位!”穆山拍了下後腦勺:“其實周邊的一些門派世家也都試著跟風效仿,推行過自家的靈錢,但幾乎大多都失敗了。”
“嘿嘿,這小小的靈錢學問卻不小,那些宗派世家內部早已腐朽不堪,最終隻得畫虎類犬罷了!”
聞掌櫃頗為不屑道:“三十年前浣火宗的【浣火錢】本是有機會的,偏生為了一時之利私印了大量靈錢,結果門下修士拿著靈錢去浣火宗的靈石坊竟然兌不出來靈石……”
“一時間這【浣火錢】竟淪為一堆廢鐵,一家有數位金丹真人坐鎮的龐然大物竟然差一點因為此事分崩離析,實在可笑……”
此時靈石坊殿廳外又有一位練氣中期的修士領著兩名新人走了進來,聞掌櫃一看,向幾人拱了拱手:“倒是聞某這話匣子一打開,止不住了……各位且還換取靈錢麼?”
“我換一百枚。”荊雨思考了一下,點頭道。
“那我也換。”胡一鳴連忙道。
隻有李剩將目光移到了穆山臉上,在看到穆山輕輕點頭後,方才道:“聞掌櫃,給我也換一百枚吧。”
聞掌櫃動作極快,十指翻飛,一陣眼花繚亂過後,眾人的靈錢已經交割完畢。
“既然幾位已然領了仙引,拿到了靈石和靈錢,下一步應是去找一找適合自己的修仙百藝了。”
聞掌櫃攏起袖子笑道:“幾位的仙引人穆道友是靈植園的執事,去做那靈植夫多少也有個靠山,但我靈石坊這邊如今也缺人得很,幾位道友若有興趣,也可來聞某這裡看看。”
穆山聞言哈哈大笑:“聞掌櫃,我可還在呢,怎得就開始挖牆腳了?”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這才告辭離去,這位聞掌櫃下一刻立時便接住了新來的幾位修士,極其自然。
“舅丈,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修仙百藝一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得清楚的,不如先去穆某家中一會,那裡正有一位故人等著你呢!”
“三姐……”荊雨心中一動,記憶中趙明玉有些模糊的麵容再一次清晰起來。
穆山此前已答應了借內坊的院子供胡一鳴引氣入體,李剩又是他新收的弟子,自然都在邀請之列。
烏山坊市本就不算太大,除了常住加上流動的三千餘名修士之外,便是十餘萬凡俗,這其中有修士的血脈子嗣,有專門服務修士的凡俗奴仆婢女,也有些是身負煉體修為,在坊市中乾些體力活的凡人煉體士……總體來說與凡俗間的一個普通的鎮子無甚分彆。
因而幾人走走停停,聽著穆山在路上說些修仙界的軼聞掌故,也是很快便到了地方,渾然未覺得時間流逝。
“娘子,我回來了!”穆山到了家門前,向門內叫道。
“是穆郎麼?”一道悅耳女聲響起,緊接著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位眉目如畫、長相柔美的女子探出頭來。
荊雨見了這女子的麵容,不由微微一怔。
那女子先是見到了穆山,眼睛一亮,隨後又看到了穆山身後的三人,顯然一愣,隨後堆起了笑臉,語帶嗔意:“往家中帶了客人,怎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家中什麼都還未曾準備……”
旋即她美目又在荊雨等人身上轉了一圈兒,最終卻定在了荊雨臉上,神色忽地變得猶疑起來:“你……你……”
“舅舅?”
“果然是承歡……”荊雨輕輕吐了口氣,感慨道:“你跟著你娘離開皇都時不過十三歲,如今二十六年過去了,隻剩眉眼間還有些當年的痕跡了!”
“真是舅舅!”趙承歡瞪大了眼睛,連忙折返回院子,高聲道:“娘!承宴!你們看誰來了?”
荊雨踏步進入院子,穆山這個在內坊的院落麵積並不大,莫說是與趙國皇都的王府相比,便是皇都內稍稍有些家底的殷實人家或許都比不過。
趙承歡一聲招呼把院子裡的人都驚動了,院中間有一穿著練功服、麵目英俊至極的青年人正疑惑地往這邊看。
“這是……承宴!”荊雨見這英俊男子,立時便知曉了他的身份,三姐趙明玉家裡的這位小世子自小便容貌出眾,不輸五哥趙明樓太多。
趙承宴小他十一歲,如今應也三十四歲了,卻看著隻有二十出頭的模樣,姐姐趙承歡也是麵容如同少女,顯然這姐弟倆都修煉了煉體功法,有了凡人煉體士的身份。
此時西麵的客房門忽地打開,一雙皺紋密布的手探了出來,扶住了門框。
不多時,一位拄著龍頭拐杖的老婦人慢悠悠自客房中走了出來。
“三姐!”荊雨見了這老婦,卻也不由一呆。
二十六年前那個嫻靜雍容的明玉皇女已然隨著時間的侵蝕不複存在,眼前這個人已是個年逾花甲的老人了。
其實趙明玉保養的並不算差,隻是終究也不過肉體凡胎,想來是煉體一途並無成就,臉上已然遍布了不知多少縱橫紋路,鬢間也參雜著些許白發了。
趙明玉盯著荊雨的麵容,嘴唇嗡動,最終隻化為一聲歎息:
“六弟,我在這坊市間白手起家,中間不知多少明槍暗箭、生死危局,下至販夫走卒,上至築基大修,與無數人打過交道,已渾然忘了自己隻是個凡人,當日皇都一彆至今,二十六年寒暑,我竟不覺時間流逝。”
“可今日見了你,方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意思。”
“原來自己終究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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