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乾?”
宋見虛作為金丹真人自然眼力非凡,早就一眼見到了被押著跪在眾多練氣族老身後的那築基修士。
此人正是如今宋家支脈修士中的一位領軍人物,築基後期修士宋乾。
此人雖然兩百歲出頭的年紀,但論及輩分其實與一百四十餘歲的宋驚鴻是一輩的。
金丹真人壽八百,很多臨近大限的金丹修士下麵的子嗣後輩輩分極亂,宋見虛這樣金丹有成之後的才建立世家開枝散葉的修士還好些,有些自練氣時期就開始誕育子嗣的金丹修士族中,兩個年齡相仿的修士之間的輩分差了十幾輩的可謂比比皆是。
“這是做什麼?宋乾犯了什麼事情,要被你們押在此處,受這樣的折辱?”
宋見虛臉色不太好看,他剛一回來就遇上這樣的事情,尤其還有荊雨這個客人在場,更是讓他有些下不來台,不禁冷喝道:
“都是一家人,這是在鬨什麼!還不先將人放了……”
一個白發蒼蒼的築基初期的老修士自一眾練氣族老中越身而出,顫顫巍巍拜服下來,低聲道:
“父親,宋乾不可就這般放了……”
“三叔公,這是鬨的哪一出?”
宋驚鴻也不由氣急,麵前這築基初期的老修士身份並不簡單,名為宋義歸,乃是宋見虛第三子,也是如今宋見虛唯一還活在世上的子女輩,二百八十六歲高齡,是整個宋家嫡脈中資曆最老的修士了。
雖然資質不成,隻是僥幸築基,一輩子都卡在了築基初期,但很受宋見虛寵愛,畢竟是如今唯一還在世的子女,在嫡脈修士中威望也很高,儘管論及嫡脈真正的核心人物,依然是宋驚鴻、宋青崖這兩位金丹種子,可兩位世家嫡係平日裡修行才是第一要務,嫡脈中的日常瑣事還是宋義歸打理處置的。
宋義歸隻是抬眼看了看宋驚鴻,並未理會她,而是仍然拜服著,對宋見虛言道:
“父親,宋乾趁著您不在家中,私自動用族庫中的凝晶丹,送予宋正甫結丹……未經家主允許,動用族庫儲備,乃是大罪!何況是【凝晶丹】這樣緊要的靈資?如何能就這般放了!”
宋見虛緊鎖著眉頭,看向被綁縛起來跪在地上的宋乾,問道:
“義歸所言,可否屬實?”
宋乾麵色顫動,此時已經流下淚來,哽咽道:“老祖,正甫伯公雖然隻是支脈修士,按理說沒有資格動用凝晶丹結丹,可他老人家天壽將至,您又遲遲未歸,實在是等不得了。”
“況且正甫伯公資質不差,其實是有那麼一兩分結丹的希望,若是真成了,也能讓宋家再添一位真人……”
宋見虛歎氣道:“宋乾,你怎麼說也是支脈修士如今的話事之人,怎可如此糊塗?宋正甫資質自然尚可,否則也不能在臨近大限之前修到築基後期圓滿的境界。”
“可‘資質尚可’距離金丹種子的差距有多大,你又如何清楚?若是宋正甫真有一兩分的結丹希望,還用得著你偷偷給他送凝晶丹?我離家前早就將全套的結丹靈資給他準備好了!”
“偷拿族庫靈資已是大罪,你身為看管族庫的管事,監守自盜,更是罪加一等,若不處置你,不足以撫平族中怨憤……著幾個人,先將宋乾押到族中地牢,容後細審罷。”
“父親……”宋義歸猛地抬頭,宋見虛並未當即給宋乾判罪,隻是先將他押到牢中,此舉頗有些輕拿輕放的意思,與他原本的預期大為不同,此時也不由急了。
“好了!”宋見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如今還有貴客登門,如此鬨鬨嚷嚷、丟人現眼,成什麼樣子?還不趕緊下去!”
宋義歸以及身後一眾嫡脈的練氣族老這才發現宋驚鴻身旁跟了個相貌堂堂的灰袍青年,竟然有了築基後期的修為,心中不由犯了些嘀咕,押著宋乾,一眾人浩浩蕩蕩出了正殿。
唯留下了宋見虛、孫白猿、宋驚鴻三人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顯然還有些話要說。
荊雨剛想要就這般告辭,前腳剛準備踏出門檻,宋見虛便叫住了他:“葉小友請留步。”
無奈之下隻得停步,乖乖站在了宋驚鴻的下首位置。
如今整個大殿中隻剩下四人,宋見虛隨手布下一道隔音法術,這才發作道:
“孫白猿,你搞什麼東西!”
“宋乾雖是族庫管事,可偷拿凝晶丹這樣的事情哪裡能瞞得過你的靈識?”
“支脈修士中除了宋羽則一人有那麼些微結丹的指望,其餘人等均是不堪造就的,你這也不明白?”
“家中結丹靈資的庫存本就不多了,後麵還要緊著幾位金丹種子來用,哪裡是這般耗用的!”
孫白猿一位堂堂的金丹修士,如今卻麵容苦澀,頗有些委屈道:
“太嶽父,並非白猿有意縱容,隻是宋正甫雖為支脈修士,畢竟還是姓宋……”
“我一個外姓真人掌家,嫡脈支脈的修士本就心懷不忿,再沾染此事,就不止是打壓支脈,而是打壓宋家修士了!”
宋見虛罵道:“你一個金丹真人,何須與這群練氣築基掰扯,若有人不服,懲戒一批也就是了,還能造你的反不成!”
荊雨在旁看似發愣,實則聽得仔細,聞言卻不由腹誹:
“是了,宋真人嘴上是這般說的,可心中未必是這般想,宋家一群練氣族老能夠在宋見虛一回來便跪在大殿,明著是問罪支脈修士,可何嘗不是在暗處給孫白猿上一上眼藥?指著宋真人一並將這位外姓真人給懲戒一番。”
“可見宋真人平日裡對這些嫡脈修士何等寵愛。”
“否則方才便不是教孫白猿懲戒一批,而是打殺一批了!”
“若非宋真人心中早有偏袒,孫白猿怎麼說也是一位金丹修士,哪裡還會治家治得這般束手束腳。”
“築基練氣的確造不了金丹真人的反,可若隻是陽奉陰違,暗地裡使絆子,那又怎麼說?”
“如今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更彆提殺人了……換了哪一位來都不好擺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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