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不隨著大地上眾生的喜怒哀樂而變慢或者變快,在難民隊伍受襲後,整支隊伍就完全停下來了。
基爾騎著戰馬吆喝著讓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暫時停留在原地防守可能還會出現的盜匪。他其實巴不得那些盜匪再出來襲擊隊伍,這樣他才有機會將那些凶殘貪婪的盜匪一一處決。
但盜匪們並未如他所願。
就在難民隊伍在基爾指揮下砍伐木柴,於商路邊焚燒死難者屍體,教士救治遇襲傷患的時候,那些盜匪們似乎縮進了商路不遠處的兩側樹林深處,一次襲擊都沒有出現。
不過騎在馬背上視野好的基爾可以確定,除了不遠處小山頂上的盯梢獵人之外,難民隊伍左右兩側的山林中,有著不止一雙眼睛在盯著他,還有他的隊伍。
山多的地方,天就黑的早。
哪怕基爾自己覺得離春末天黑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可做飯的廚子卻跑過來提醒他如果今天不打算讓整個隊伍再走一陣的話,那麼現在就得張羅起今天的晚飯了。
考慮到之前的受襲和民眾的死傷,基爾對廚子們進行了指示“拿些路上做的肉乾出來,跟多恩鎮時得到的乾豆子熬出幾大鍋豆子肉湯,配著麥粥讓大家今晚吃些好的吧。”
基爾所說的肉乾,是他和隊伍中一些以前是村子獵人的民眾,在一路上打獵得到的小動物,肥一些的部位,大家弄了些粗鹽抹勻了醃在木桶裡,而乾瘦一些的獸肉,則去除血水後,用火烤成了乾硬乾硬的熟肉乾。
前者能放很久,但不能單吃,後者可以拿來獎賞一路上表現出色的民眾。
“聽您的騎士大人。不過要讓隊伍所有人都能吃上幾口的話,一次差不多就得消耗一半的肉類出來。您看?”廚子小心的詢問著。
基爾隨意的揮揮手,讓他就這麼去做。
見年輕的騎士執意要這麼做,廚子也無所謂,小跑著帶人去找管理隊伍物資的巴福特先生討要東西去了。
“三個村子,三支大規模的盜匪團夥麼。”
基爾看著遠處即將接近山林身影的太陽,又放低目光順著腳下的商路一路延伸過去,吐了一口悶氣。
商路在遠處幾公裡的地方順著左右山林的走向轉了一個彎,消失在了遠方,如果按照巴塔爾教士所說,一直沿著這條路走的話,三天之後就能走出這片村落不多的山林,在他們如今走的東南方向,一個較為寬廣的河穀地區,一座規模高於鎮子,卻又不到城市的大鎮子就在那裡。
不過巴塔爾教士之前從哪裡經過的時候,鎮子就已經不接待外來人和隊伍靠近了,隻有人數不多的一些農夫,每天可以出鎮子大門,在鎮子附近的貴族家田地裡照顧部分農田,種一些生長快的蔬菜與根莖農作物給鎮子。
至於鎮子附近的村子和更多的空曠土地,則完全沒人管理打理,那裡的人隻在初春的時候將農作物種子匆忙播撒了下去,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動作了。澆水、除草、驅鳥、施肥等等都沒人去做,看起來等到秋天的時候能收獲多少糧食,那裡的人也是看神明心意。
“頭兒,您受傷了!快來人,把清水和藥膏都拿出來!”
一個跟了盜匪頭領數年的盜匪高聲招呼著附近的其他人,而滿臉晦氣的盜匪頭領則嘴裡嘶嘶的吸著,忍著穿透整條胳膊的弩箭帶給他的痛苦。
這裡是他們團夥在商路另一側樹林中的臨時營地,平常這裡就一直留著人,所以這裡的各種能派上用場,不能派上用場的各種物資工具,這裡基本都有。
有手下拿來了一把小鐵鉗,想要幫著盜匪頭領將手臂上的弩箭剪斷,可盜匪頭領推開這個手下,左右張望一番後,朝著周圍人問道“我的狗腿子人呢?他死哪裡去了?”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沒人知道那個家夥跑到哪裡去了。
“頭領,我知道!”一個正式加入不久的新晉盜匪弱弱的喊了一聲。
“知道那就把他給我叫來!”盜匪頭領揮揮手,示意那人去叫來他的狗腿子。
這讓那個新晉的盜匪一臉為難“頭領,那個家夥在咱們衝出樹林襲擊難民隊伍的時候,想去偷那個該死騎士放在林子外的戰馬。”
“那家夥得手跑了?”
盜匪頭領疑惑的問道。
“沒,死了。被那戰馬給踩死了,我親眼看到的!”
說話的新晉盜匪拍著胸口,保證自己說的是實話。
“啐!愚蠢的狗東西!死就死了吧。”盜匪頭領罵了一句,隨後也不在意,畢竟那個家夥之前才幫他乾了誆騙人的事情,這種知曉全部事情的人,死就死了吧,也免得他親手送那個家夥一程了。
“你,過來給我剪了弩箭。”盜匪頭領伸手一指剛才跟他搭話的那個新晉盜匪,並未讓周圍一圈那些老練的盜匪幫著處理胳膊上的傷勢。
他乾這行七八年了,聽過太多盜匪老大被手下親信使壞下毒弄死的消息和故事。彆看這些一臉忠誠的家夥肯為他在劫掠行動中擋刀獻死,可真有弄死他自己上位的好機會,盜匪頭領相信這幫看似一臉‘忠誠’的家夥,肯定毫不考慮的就會動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都是乾這一行的,大家什麼心思想法,都太了解了。
這邊盜匪頭領在處理傷勢,旁邊的其他盜匪們,此時正在臨時營地裡興奮的清點此次劫掠的收獲。
雖然這支人數好幾百的難民隊伍十分難啃,可這次劫掠的收獲卻非常豐富,不說其他,光是七八桶裝滿木桶的神奇發光糧食,這幫沒什麼文化的盜匪們就覺得能值大錢。
這些家夥幾人相熟的湊在一起,圍攏在一個個打開的糧食桶邊,小心翼翼的將桶中的發光糧食拿在手裡打量。
“真美啊,這些糧食。我敢保證,如果這些東西讓我家老頭子見到,肯定高興瘋了。”
一個低矮粗壯的盜匪撥弄著手心裡盛著的一小撮發光糧食,嘴裡念念有詞。
“你都幾年沒回家了,怎麼,還想著回家種地?”
旁邊的盜匪同伴好奇的問了一句,他自己則撚起一粒發光糧食,想要放進嘴裡嘗嘗味道,卻又不敢。
“種地?種¥¥¥的地呢!老子就是種不來地,不想一年到頭辛苦乾活,結果一半的收獲被人收走交稅,這才出來乾這行。不過我家老頭子倒是覺得還好,聽他說,他少年在帝國的時候,村子裡的收獲除了大夥按人數留下的一年糧食,其他全部都得交給領主的收糧官。那才是苦日子呢,所有人都沒有吃飽過。”
低矮粗壯的盜匪說完,抓起一把發光糧食,讓其從自己的指尖縫隙滑落,一臉迷戀的看著手中全部都飽滿的發光糧食“這東西,肯定是那些貴族們吃的,所以那些貴族身上才整天閃閃發光來著。”
“有道理。”
盜匪們議論紛紛。
有人提議煮上一鍋這種發光糧食,讓大夥也嘗嘗貴族們吃的食物。
這個提議一下子就得到了幾乎全部盜匪的讚同,盜匪頭領此時正給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塗抹粘稠刺鼻的藥膏,也大聲呼喊起來“沒錯,¥¥,損失那麼多兄弟,咱們今天也有機會嘗嘗那些該死貴族們吃的東西,誰自認做飯好吃,把營地裡的鐵鍋架起來,地灶也點起火!兄弟們幾十個人,煮上三大鍋!都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