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矮人‘鐵拳’無言以對,他手抬了抬,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做,也沒說些什麼。
周圍的矮人本想聽他說些什麼,哪怕一如往常那樣隻是精神口頭上的安撫也行,但‘鐵拳’的沉默,還有遮掩在堅硬頭盔下的麵孔,都讓所有人都失望了。
就連言語中滿是憤慨的‘長尾巴’也一樣,這位小聲嘟囔著提起了砸在地上的單手斧,無言的站在了一邊。
窒息的氣氛在休息室內保持了好一陣,這讓最樂觀的矮人都不敢開口,隻得默默地收拾各自的武器裝備,並暗自發狠,準備把氣撒在等一會兒的人類騎士身上。
‘鐵拳’等所有人都準備妥當後,走到每一個人的跟前,拍拍麵前矮人的頭盔,拽拽盔甲的大塊金屬甲片,檢查每一個人是否準備妥當。
並艱難的開口,跟每一個被檢查的矮人說上一句話。
“一會兒當心點,你眼神不好,彆投槍打錯了對手。”‘鐵拳’勉強打趣道。
眼前的矮人擠眉弄眼,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無聲的大笑。
“上次受傷的腿怎麼樣了?移動到埋伏地點的過程裡,彆勉強,時間很充足,慢慢走過去就行了。”‘鐵拳’拍拍另一個矮人的肩膀,小聲說道。
這個矮人自信的笑了一下,拿起手邊的沉重金屬單手斧,用斧子斧麵敲了敲他受傷腿上的護甲,發出邦邦的撞擊聲“結實著呢,下礦挖上幾天幾夜都沒問題。”
‘鐵拳’輕笑一下“逞強。”
隨著笑容的露出,氣氛似乎好起來了,大家似乎故意忘記了剛才不快卻又現實的難題,將矮人礦工們的樂天性格表現了出來。
第三個矮人就是‘長尾巴’,‘鐵拳’不得不低聲給這個矮人同伴說道“我會想辦法的。”
“你總是這麼說。”‘長尾巴’撇撇嘴,自顧自的將頭盔戴上。
‘鐵拳’幫同伴扶正了頭盔,又將‘長尾巴’露在頭盔外麵的黑色胡須塞進了盔甲裡麵“我知道,這樣的日子快要到大家忍耐的儘頭了。我會找到一個穩妥可靠的辦法,讓大家回到家鄉。我發誓,以我的家族起誓。”
“你總是這麼說。”‘長尾巴’翻了個白眼,嘴裡含混不清的說道。
‘鐵拳’走向下一個同伴,幫著將武器掛在對方的腰帶上,然後選了一個做工精良的晶石圓盾,交給同伴。
還沒等他說上兩句鼓舞士氣的話,這個矮人就嚷嚷道“老家夥,記住你說的話,雖然咱們這些人還有足夠的活頭,但誰又想白白的浪費幾十上百年呢?咱們當初就該及早撤離礦洞才對。”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老夥計。”
‘鐵拳’解釋道“當初在去留問題上,我問過大夥兒,大夥兒都說等咱們王國的軍隊打回來,現在可不能把什麼問題都算在我的頭上,這會讓我的家族因此蒙羞的。放心吧,所有人的未來,我已經有了幾個想法,雖然還不是很成熟。”
看‘鐵拳’這麼說,麵前這個矮人便點點頭信了,也不知道這位是真的信了,還是不想在大夥兒麵前落老夥計的麵子、威信才點頭的。
畢竟他們這些被遺落下來的矮人礦工們,這麼些年裡還能團結在一起,沒有各自遺散,多虧了這位一直以來的忙活。
之後又檢查鼓勵了兩個矮人,見所有人武裝起來後的‘鐵拳’大手一揮,便第一個走出休息室,朝著埋伏點快步走去。
其他矮人跟在身後,每一個都武裝齊全,這些礦工們雖然不是專職的矮人鍛造師,但他們天生就都會上幾手熔煉鍛造,加上本地礦洞產出的金屬礦石品質優良,所以這些礦工們一個個都武裝到了牙齒,渾身上下能用金屬甲片保護的地方,都保護上了。
彆說護甲沉重,這些矮人礦工一個個都力氣驚人,這身盔甲的重量其實並不算什麼。要知道許多矮人礦工甚至能不吃不喝的在礦洞中長時間開采,並且將跟他們自己同體積的粗礦一個人就拖到地表上去。
尋常地下開礦時碰到的休眠大個昆蟲、洞穴生物、骸骨怪物,矮人礦工自己就能順手解決了。
埋伏點,矮人‘鐵拳’選在了森林靠近山穀一側的一個地方。
貫通整個森林的矮人防滑道路正好路過一棵很早以前就枯死掉的大樹,所以這個地方矮人們就叫做【死樹】。
這裡是遍布迷霧的森林中少見的一處開闊地區。早已不知道在多久前枯死的大樹占地麵積不小,哪怕死掉了許久,遺留下來的樹根還是阻礙了周圍一圈其他大樹蔓延過來的可能。
畢竟樹是死了,但等整顆大樹腐敗破碎掉,還不知道要多少時間呢。
按理來說死掉的大樹是非常容易吸引昆蟲將幼蟲安家在上麵的,但由於這處森林獨特的除了大樹之外,並沒有其他生物生存,因此迄今為止,至少矮人們也不知曉,這棵【死樹】在死亡後要花多少時間,才能腐爛成泥。
【死樹】下的地道埋伏點裡,矮人‘鐵拳’閱讀了最新飛過來通信蝙蝠上記錄的內容。隨後他將累慘了的小蝙蝠送進一旁牆壁上的置物凹槽裡,接著對周圍的兩個矮人說道“目標馬上就來了,周圍另外幾處地道出口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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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其他地方過來的兩個矮人立即說道“準備好了,聽到動手的動靜就能立即從地道口衝出。”
“放心好了,大夥都想跟對方交手戰鬥呢,一個個都嗷嗷直叫喚。”
聽到‘鐵拳’不滿的哼聲,這個矮人立即改口“當然不會真的叫出口,又不是沒有值守過森林,知道埋伏時不能發出聲音。哎呀,你個老家夥,這是文學上比喻懂嗎?比喻!”
‘鐵拳’哭笑不得,他當然知道這隻是比喻,畢竟大家族出身的他,可不是同伴們普通礦工家庭出身。但他畢竟要為礦洞與聚集地數十名矮人的安全與生命負責,麵對難纏強力的人類對手,可不能大意的把對方當做不聰明的山中怪物與魔獸。
粗糙的陷阱與埋伏,在對付怪物時非常好用,聰明一點的魔獸也勉強可以,而麵對同樣智慧,甚至腦筋更靈活一些的人類時,任何行動上的大意與計劃中的粗陋,都會成為對方看破陷阱的可能。
“行了行了,安靜一點吧,記住,聽到我的進攻吼聲後,我先衝出地道口,然後你們兩個依次跟上,瞄準肯定在路上的人類,用投槍,給我狠狠地擲出它們!”
“明白明白!”
“不用你再重複一遍了,‘鐵拳’,你平時不是那麼小心的啊?怎麼,胡子花白了,膽子也跟著變成膽怯的白色了?”
‘鐵拳’沒回應,而是沉默著對著身後擺了擺手。
看到這一動作,另外兩個矮人立即閉嘴,呼吸也放輕了,同時各自的左臂都緊握著晶石盾牌的把手,而右手則不斷鬆開再握緊,將手裡的重投槍擺弄來擺弄去。
‘鐵拳’所處的埋伏地道口,跟其他附近的地道口不一樣,這裡額外的在出入口的石板上增設了一個類似潛望鏡的簡單機關,兩塊光滑的能反光的天然水晶,代替了反光玻璃安裝在上麵。
由於天然水晶的不規則,還有沒加上反光層,所以通過這兩塊水晶,隻能勉強看到外麵道路的一小塊。
但這也足夠了。
監視與偵查,矮人們已經在其他地方做過了,這裡隻用確認目標進入埋伏的包圍圈內就足夠,並不需要多麼精致。而且被遺忘在這裡的矮人們也沒有辦法製作出玻璃與銀鍍層。
模糊的狹小視線中,‘鐵拳’看到了一個隱約的馬匹身影。
就是目標了!
再近一些。
再近一些。
再……近……一……些!
就是現在。
年長矮人猛的站直身體,同時右臂頂開掀翻地道口的石板蓋子,同時他嘴裡大吼一聲“動手!”
他跳出地道,身後的矮人同伴也一左一右跳了出來。
但還未等他們朝前甩出手裡的重投槍,一匹高大的草原馬就加速衝了過來,速度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