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的人一直跟著他們到了冀州地界前,越往冀州走,人煙越稀少,那些人跟的更是明目張膽。
容玉看著眼前的巨石,上書冀州。
“終於到了。”
容玉招招手“去,告訴後麵的,讓他們將那些人給我綁了。”
容玉雖是帶些英氣的好看,但到底是金尊玉貴養大的公主,驕矜是刻在骨子中的,可這些時日容玉迅速消瘦下去,那股驕矜之氣被磨滅,而是從形銷骨立中透出一股駭人的戾氣來。
那些跟著容玉的人,這個時候,自然成了這個公主的出氣筒,容琛給容玉的護衛多是高手,將那些人挨個綁了扔到容玉麵前。
容玉攏著自己的披風,神色冷淡的看著跌在地上的人“我知道你們主子是怎麼想的,無非是瞧不上我,想讓我知難而退。”
容玉看著那些人,被抓了之後沒有求饒,更沒有流露出害怕的神情,隻是低頭不曾言語,容玉看著他們“你們帶話回去,大約是沒什麼用的,留下一條胳膊再走吧,這是我給你們主子的回答。”
招月臉色蒼白的聽著耳邊傳來的哀嚎聲,溫知渝輕輕拍拍她“招月,你先回去吧,在柳州等我。”
“姑娘,我沒事,隻是一時之間有些受不住。”招月生怕溫知渝趕走她,姑娘隻帶了她一個人,若是她走了,隻剩下姑娘一個人,遇著事了,連個擋刀的都沒有。
“冀州情況不明,我和公主一起,不會有事的。”溫知渝在招月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等那個時候,你和他一起來冀州吧。”
柳州荒涼,冀州也是如此,容玉他們走了半日才見著一個村落,村子裡空無一人,外麵的田地也已經荒蕪乾裂了。
容玉走進院子,有些還鎖著門,而大部分卻都是敞著門的,容玉牽著馬“怎麼不見人呢?”
“這地方不算偏遠,若是往柳州,京城走,這是必經之地,他們不逃走,也得被人搶了。”
容玉走進一個院落,院落不小,可院子裡一大片空地,隻一排土做的逼仄小屋,容玉走進去,屋子裡隻剩下一個大櫃子和灶台,隻有一扇小窗戶,用不知什麼東西一層一層的糊起來,走進這屋子,逼仄黑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容玉踢開地上的雜物,那些木板受了力道,轉瞬就成了一堆碎渣,溫知渝蹲下身子,伸手拿過一小塊木板按了按。
“怪不得。”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容玉已經待不下去了,除了那一扇破爛的木門之外,這屋子幾乎透不進光來,呼吸之間,都是塵土和腐爛的味道。
“這木板是用水煮過很多次了,曬乾之後才會這麼脆。”溫知渝拿著一小塊木板出了門。
“為何要煮這個?”容玉拿過來看了看,那木板在她手中,用些力氣一撚,就成了渣子。
“吃吧。”溫知渝有些遲疑的開口。
“我曾看過,人餓極了,什麼都吃,樹皮草根都算是美味,這木板子,總比石頭好嚼一些吧。”
容玉看著沾在掌心的木頭渣子,喉間一緊,吃?她於吃食一道雖不重視,可公主府的馬夫都能用飯菜填飽肚子。
容玉這麼大,從來沒受過餓,也不知道這話比死亡更痛苦,更讓人難以忍受的饑餓感。
“去看看其他家裡吧。”
容玉離開這個空曠的村子時,是迫著自己冷靜的,她甚至沒有走完整個村子,隻去了幾家,家裡的鍋已經不見了,但灶頭還在,容玉翻到了一些“吃食。”
有木板,被仔細保存的樹皮草根,還有被磨的細細的土。
以及一根骨頭,一根形狀異常的骨頭,看上去,不像是任何家畜的骨頭。
容玉盯著看了許久,然後走出那一家,那一家看著在村子裡過得不錯,家裡蓋的磚瓦房,溫知渝在院子裡乾嘔,接過容玉遞過去的水囊,喝了兩口,一口漱口吐了,一口硬生生的咽下去。
“走吧,我們得往前走,總有人還活著。”容玉輕輕呼出一口氣,溫知渝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低聲和容玉說抱歉。
“為何和我道歉?”
“我原以為,我會比你更了解這些,沒想到,我才是紙上談兵的那個,隻是看著,就讓人無法忍受了。”
“可以理解,溫姑娘雖知曉人間疾苦,但總是沒有親眼見過的,我也如此,見了,方知何為真正的人間煉獄。”
“常人都怕極了厲鬼,可這個時候,身邊的人恐怕比厲鬼都可怕。”
容玉將一部分散了出去,他們這一行隻有二十多人,帶著三輛馬車,是容錚提前給她備下的,那護衛見著容玉的時候,也是一臉菜色,顯然是在冀州過得不太好。